《不完美奋斗指南》 一嘴唇软不软 二线女演员翟潇突然登上热搜,这让团队有些诧异。 翟潇童星出身,一直老实本分拍戏,奈何时也命也,总是缺了些火的契机。路人提及翟潇,只有“童星”“演技不错”“小作坊”的标签,勉强有些存在感。猛地被拉到大众视线,本人和团队都措手不及。 翟潇打开小博刷了几下,无奈道:“没事儿,就是前男友结婚而已。” 不知道是什么风气,娱乐圈内但凡有人结婚,双方的前任及绯闻对象都要被拉出来悉数一通。回应吧,显得蹭热度,不回应,默认你黯然神伤,大家都不愿意接这种流量。团队决定还是采取不回应策略,独美的人设要立住。 杨立航要结婚这件事翟潇早就知道了,之前和投资商吃饭的时候碰过面,翟潇还对他送上了祝福。两人当初分手就是因为聚少离多,既然不是因为感情破裂,那再见时心里都会有些遗憾,杨立航还认真告诉她,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他。 即便如此,翟潇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是相携走过几年的人,那时因为想法不同而分开,现在理念逐渐趋同,但对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侧重什么就要放弃点别的,就算她满意自己现在的路,也做不到对另一种选择完全置身事外。看到网上不嫌事儿大的营销号还在发两人过去约会被拍的动图,翟潇心里既心酸又窝火,切了小号和正义路人一起骂了几句。 不过幸好根本没什么时间让翟潇伤悲春秋,先前接的戏《如果能重来》过几天就要开拍,翟潇马上就要出发进组,男主是以前合作过的廖家清。几年下来,廖家清摘得影帝桂冠,身价水涨船高,翟潇的咖位跟他本不应该有交集。 翟潇和廖家清是同一班级出发,候机的时候就见面了。廖家清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不爱说话,幸好翟潇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各自坐下休息。倒是两人的助理若若和顺哥,早就在陪自家艺人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熟悉了,在后面叽里咕噜聊个不停。 顺哥悄悄朝翟潇努努嘴:“佳玫没事吧?”他还叫的之前和廖家清合作时翟潇戏里的名字,有时候这样称呼,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不容易被别人听去搬弄是非。 知道他指的热搜的事,若若摇头:“都分手那么久了,哪还有什么事。” 顺哥看了翟潇几眼。 当年翟潇和廖家清一起出演的古装剧《逐月》开播的时候,廖家清的演技并不好,接不住翟潇的戏,很大一方面挽救口碑的方式就是和翟潇的戏份很甜。廖家清的经纪人胡眉想借机炒一波CP,被翟潇方直接拒绝,因为她和杨立航已经不是秘密,大大方方出双入对。 那时候杨立航有时候会来剧组探班,顺带请全组吃下午茶。两人相处亲昵自然,完全不像网上传的富二代玩弄女明星那般腌臜,所以剧组对这对情侣都报以祝福的态度。后来他们分手没有表明原因,彼此在公众前也很体面,总让人觉得还有可能。直到前几天媒体报道杨立航结婚,说明这两个人彻底没了可能。想到这里,顺哥咂咂嘴,觉得有点可惜。 翟潇这样的非流量演员是不会有粉丝来接机的,廖家清跟她是一样的路线,所以甚至不需要走VIP通道,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只刚巧碰到某个明星粉丝接机,粉丝顺便也拍了他们几张发到了网上。 翟潇和廖家清再度合体的事情,引起了以往追《逐月》的CP粉的注意,这对合作过这部电视剧后再也没同框过,CP粉嗑糖都只能来来回回剪电视剧和花絮片段,可怜得不行,于是坚守群体越来越少。这次突然有了交集,唤醒了一批老粉当年的记忆,纷纷又把过期糖翻出来重温。 这次的剧《如果能重来》是现代穿越题材,女主徐钰被公司小人为难的同时又婚姻失败,但她每次离婚的时候都会被召回到结婚那一天。徐钰觉得这可能是上天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告诫她不要开始这段错误的婚姻,可无论她怎样做,都改变不了结婚的进程,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甜蜜、争吵、离婚,再重来。经历九次后她终于意识到,认真对待婚姻,学会沟通和相互理解,才是破除循环的方式。 廖家清就饰演剧中深爱徐钰,但不擅表达,甚至有些自我的丈夫邢宣。 因为穿越题材不能上星,只能是网剧,剧组气氛就比较轻松,团体年纪也很年轻。造型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头一次进组就是给翟潇剪头发,紧张的手直抖。翟潇觉得好笑,好不容易把人安慰的有点信心,廖家清又出现做造型,成功让小姑娘更紧张了。 整个剧组都透露出一种新人紧张感,即便有老手统筹,也时常出现乌龙。翟潇头一次进这么年轻化的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催人,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硬是拖了二十分钟,翟潇赶紧换好衣服去开机仪式现场,其他人已经都准备好在等待吉时了。 导演是翟潇获得“最佳女配”的那部戏的执行导演,这次合作也是亲自到公司和翟潇面谈的,翟潇看过剧本觉得很喜欢,所以接了这部戏。导演一向喜欢翟潇,面对媒体也不吝赞美之词,让有点迟来的她有些不自在。 投资人和制片人侃侃而谈,期间还要穿插制作公司的往年辉煌成绩,翟潇穿着高跟鞋有点站累了,她不动声色的换了几次站姿,活动疲惫的脚掌。 翟潇尽量不表现的明显,却还是被廖家清发现,他轻声问:“累吗?” 翟潇扫了一眼那边说的热乎的俩人,手遮住嘴:“好累啊,这鞋有十二、三公分了。” 廖家清看了看她的鞋,接下来还有揭幕和采访,至少还要站一个多小时。打算招手让顺哥去通知若若把平底鞋带过来,翟潇立即拦住,本身在开机仪式上迟到就很不礼貌,这时才站了一会儿又要换平底鞋,也显得她太耍大牌了。两人小声讨论了几句,廖家清还是被翟潇说服,只得安慰道:“导演说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直接开拍,再忍忍就好了。” 翟潇笑着应承他的好意,今天真正要面对的阵仗还没开始,精神上的紧张足以改过身体的疲累。果然仪式最后的采访开始时,围住翟潇的记者是旁人的一倍,翟潇早有预料,竖起所有防线应对夹击。 “潇潇时隔两年又和廖老师合作是什么感觉呢?” “挺意外的,没想到还能跟廖老师有合作的机会,不过也很期待我们这两年有了什么样的成长和进步。” “潇潇上次和孙导合作的《梦中人》拿了最佳女配,这次和孙导再次合作《重来》是打算冲女主角奖吗?”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而且这部是网剧,你没做功课哦。” 正常的问题问差不多了,记者们围过来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 “麦博的公子杨立航结婚,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呢?” “杨公子结婚有邀请你吗?” 若若在旁边制止过于过分的问题,翟潇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笑着反问第一个发难的记者:“你怎么看这段姻缘,祝福还是不看好呢?” 麦博影业在圈内地位举足轻重,记者当然不敢得罪:“那当然是祝福了,郎才女貌嘛。” 翟潇点点头:“我也觉得,看来大家对帅哥美女组合的想法都一样。” “我和杨先生还是很好的朋友,他能找到对的那个人我也很为他高兴。至于大家关心的我的情感状态,我的想法就是随缘,如果有合适的人,我肯定也会愿意向大家报告的。” 总之就是把体面话变着花样说,剧务过来拦记者表示采访时间已结束,记者们没能得到劲爆的回复,但只要有关于杨立航的热度,翟潇今天再上热搜也可以预见。 若若进了休息室就憋不住了:“这些记者,没有一个有职业操守!” 翟潇闭着眼睛让化妆师擦晕掉的眼线,淡淡道:“娱乐记者都是想搞大新闻,这么久了你还不习惯吗。” 场务来通知可以开拍了,翟潇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出去候场。剧组前几天的几十场戏都是拍在家里的戏份,甜蜜和争吵都在这个搭出来的小房子里,所以布景师花了很大功夫去造景。新婚燕尔时光线明亮摆设有序,矛盾时杂物明显乱成一团,用场景来映射夫妻关系。 导演先跟主角们讲解了走位和设计,让他们自己协调排练。第一场戏是蜜月归来徐钰和刑宣第一天去上班,两人出门前黏糊的不愿分开的剧情。廖家清要把她抱在腿上亲吻,本来是很简单的一场戏,只是造型师给翟潇准备的职业一步裙太短了,坐在廖家清腿上裙子就会往上缩,男主拉背的机位会走光。虽然翟潇里面穿了安全裤,但是处于保护女演员的立场,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姿势的问题。 怎么来都不对,要么遮不住要么太过刻意,第一场戏就如此不顺利,翟潇打算干脆换套造型。廖家清看了一会儿机位,忽然贴近低声说:“得罪一下。”然后右臂横过翟潇的腿,手肘处压住腿缝间撑起来的区域,为了自然,他的手就要放在翟潇臀后把她托高一些,他绅士的选择了握拳。 这个姿势更亲密,确实可以更加体现男女主新婚甜蜜的状态,导演立刻开拍,两人顺势讲台词。 徐钰搂着刑宣脖子撒娇:“不是刚上过班吗,怎么又要上班!我不干了,老公你养我好不好~” 刑宣搂着她顺力坐在沙发上,摆出刚刚敲定的姿势,低声哄她:“我晚上早点回来,给你带你喜欢的炸鸡架好不好?”怀里女人娇气点头,男人低头吻上去,这个镜头切男主背影,所以吻只落在她唇边。 导演满意喊“咔”,廖家清立刻放开怀抱,翟潇撑着他的膝盖起来。下一场需要换妆造,若若一边帮翟潇换衣服一边羡慕:“潇潇姐,廖哥近看是不是更帅啊。” 翟潇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近距离接触,点头:“确实帅。” 而且两年不见,曾经的奶油小生变得更有男人味了,刚被他抱着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手臂结实的肌肉。当然这些话不能告诉若若,怕她口水滴到戏服上。 接下来也是继续拍出门前的亲昵,因为吵架前两人蜜里调油,有非常多的出门前厮磨接吻的短镜头,一天下来,翟潇都数不清自己和廖家清亲了多少次。 她觉得嘴巴亲的累,若若却羡慕的不行,眼巴巴的盯着翟潇水润的唇,恨不得也亲一下和廖家清来个间接接吻。翟潇警惕的闪开,听见若若贼贼的问:“廖哥的嘴唇软不软啊?亲起来有没有火花?” 身边有个廖家清的颜粉,翟潇非常无奈:“软!比两年前还软!” 这话是边开门边说的,正巧遇到廖家清和顺哥从门口经过,看顺哥忍的颤抖的嘴角就知道他们全听了个清楚。翟潇后悔方才一时嘴快,脸不自觉得发烫,幸好戏份需要,也没人点破。 廖家清仍然一脸正经,更显得翟潇不自然。又是一场吻戏,两人按部就班的亲完,翟潇立即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翟潇下意识回头盯住他的表情,虽然他依旧淡定出尘,翟潇还是能确定那声笑源自于他。两人默默对视半晌,默契的同时回身进了休息室。 Hello大家,我又回来啦~ 二翟老师的学生 网剧和上星剧不一样的就是尺度可以放宽松一些,所以接吻、拥抱、厮磨这样的戏份格外的多,整组足足拍了一周才把甜蜜的零碎镜头拍完。 随之而来的就是争吵戏,翟潇与廖家清许久不合作,先前的默契早已不在,只能增加实战经验。廖家清来找她对戏的次数多了起来,情绪激昂的节奏差一点,整体就会差很多,他们还在摸索合适的技巧。 刑宣的人设不爱说话,虽然工作上有很多劳累的地方,但是会努力不把情绪带回家中。只是每次回家都能听到徐钰抱怨公司这里那里不好,起初还能认真安慰顺带给些建议,同质性问题听得次数多了就变得不太走心,回应也欠奉营养。女人最能察觉男人有没有在认真听你说话,自然也产生了不满。所以两人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还总是徐钰单方面宣泄,刑宣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 等到拍他们矛盾冲突最尖锐的一段时,两人迟迟没有进入状态,导演专门给他们讲了半天戏,又让他们各自去培养情绪,廖家清按约到翟潇房间继续排练对白。 “你上周明明没有外派,那你去哪里了?”徐钰一回来就把包扔在柜子上质问。 刑宣不耐烦的扯领带:“临时变动,我留在公司加班不可以吗?” 徐钰逼问:“你现在宁愿在公司加班都不愿回家是吗?刑宣!回家让你面对我,已经是让你回避的事情了吗?” 刑宣沉默的喝水。 “你说话呀!每一次都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从来不回应我,还是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刑宣“啪”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没错!我不想跟你说!我不想回家面对你刻薄的态度!你以为只有你累吗,你以为只有你工作不顺吗?我的压力一样很大不比你轻松!在公司累了一整天,回家还要听你说一大堆负能量的东西,我受不了!你让我感觉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我喘不过气来!” 这是刑宣第一次对她发火,徐钰愣在原地,两个人站着的地方是曾经缠缠绵绵不愿分开的玄关,而现在呢?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他们却像仇人一样互相指指点点。 接下来该是徐钰落泪喃喃自语:“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然后邢宣摔门而出。但是翟潇一直没有说台词,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廖家清手在翟潇面前招了招,成功把人唤醒。 翟潇擦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走神了。” 廖家清走到桌子前抽了几张纸回来递给她,继续把刚刚杯子里的水喝完。 他一句话没说,翟潇觉得不好意思,应该解释几句:“我就是想到了点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接词。” 廖家清点点头:“是关于杨立航结婚的事吗?” 翟潇沉默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廖家清值得信任,居然就大方的说了出来:“是,我们当时分手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有沟通好,虽然没这么激烈,但……性质也差不多。” “我还觉得你应该挺会沟通的。”廖家清把剧本合上坐下来,“以前我演的不好,你不是很会鼓励我吗,那时候你说的对我鼓励很大。” 他说的是拍《逐月》的时候,廖家清本来是模特,公司突然改变了他的定位让他去演戏。进组的时候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常常被器材干扰情绪或者信念感崩塌演不下去,导演每日除了破口大骂就是阴阳怪气。但是由于小时候学过武术的原因,他打戏拍的相当流畅漂亮,这也是他在开播时没被骂的特别厉害的第二大原因。 廖家清那时候很迷茫,公司铁了心要让他转型,可是他不觉得自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每次在片场,他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剧本茫然 三名利场的诱惑 吵架戏拍到后段,就要开始拍婚礼戏了。剧组花了大价钱在当地的一家网红酒店布了景,只是这家酒店在现实中也是举办婚礼的热门场地,剧组交涉许久也只争取到了十天的时间,这就意味着拍摄任务十分紧密。偏偏婚礼的片段是全组戏份占比最大的部分,有男女主角一开始的甜蜜婚礼镜头、女主角各种捣乱想要取消婚礼的举动,还有最后解除一切难题,敞开心扉在一起的结局片段。 翟潇拿到密密麻麻的时间安排表的时候叹了口气,她不是一个身体素质好的人,如果保证不了适当的休息,她的状态和记忆力都会下降。但是她也理解剧组的安排,只能让若若把她平时储备的营养剂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和翟潇不一样,廖家清作为从未穿越过的主人公,在婚礼现场不会有太多不一样的镜头,更多的变化都是和翟潇在一起的时候,所以发觉翟潇的状态不对劲后,他主动去找导演,请他尽量把自己室内单人的戏份安排在中午或晚上的时候,能最大可能的保证翟潇的休息时间。 翟潇不知道廖家清做了如此安排,她每天赶戏的进度实在匆忙,因为戏份太多,全组的造型师和化妆师都围着她一个人打转,怕耽误时间,她时刻吊着一根弦生怕出错。廖家清中午吃完盒饭遛食等戏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翟老师太拼了,这几天基本都没ng过,光看她高度紧张的状态我就喘不上气。” “导演交代了,这几天连轴转,咱们剧组最近伙食得精细点。” 话音刚落,孙导嘴里一边嚼着饭一边喊“卡”,翟潇补着妆接过助手手里的什么东西喝了下去。那东西廖家清也认识,之前看合作的女演员喝过,说是提神补气,类似于功能饮料的抗糖营养剂。这几天他没少看见翟潇喝那个,估计是累的只靠这个吊着了。 剧务来提示廖家清可以开始准备,他点点头回休息室换衣服,化妆师来给他处理妆发。廖家清一向不怎么和工作人员聊天,今天却一反常态的问化妆师:“最近剧组累,我想请个下午茶,你有什么推荐吗?” 化妆师是个年轻姑娘,看她神情就知道果然是问对人了,她列出了好几个以前跟组吃过的觉得不错的甜点,又加重语气形容道:“我之前跟《展翅》的时候,当时老师们点的栗子红豆饼可好吃了,大家都争着记店名呢。” 廖家清余光扫了一眼顺哥,顺哥立刻明白什么意思,走出去打听那家店的联系方式。 廖家清今日中午是一场群像戏,和众亲朋在一起接受祝福。因为需要一镜到底,自然会花不少时间。翟潇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她这一觉睡的格外沉,助理也刻意没留在休息室打扰她。 廖家清请的奶茶和栗子红豆饼到的时候,剧组里面有小规模的欢呼。大家都累了许久,正需要甜食来补充能量。发到翟潇团队时,发现只有若若一个人在,她坐着个小马扎在休息室门口玩手机,顺哥玩笑道:“怎么了妹子,犯错被赶出来了?” 顺哥嗓门大,若若赶紧把食指放在唇边:“小点声!潇潇姐在补觉,她都好久没好好睡了。” 顺哥意会,把他们团队的几人份交给她,又去其他人那里送福利了。若若在门口吃光了自己的那份,心满意足的舔舔手指,剧务过来告诉她编剧对剧本有调整,等她拿着改动过的剧本回来,翟潇已经醒了,在吃着自己的那份红豆饼。她看起来休息的不错,盖着面膜睡的,醒来气色都亮丽不少。一边吃一边对食物赞不绝口。 “我记得之前拍《展翅》的时候付川音就点的这个,太好吃了,搞得我们隔三差五点,那段时间我胖了1.5斤呢。” 若若把新剧本夹到活页夹里,对照着把旧剧本里翟潇的批注抄上去,边抄边接话:“这是廖哥请的,廖哥说了,最近大家都忙成一团,吃点甜的放松放松。” 翟潇感叹:“那孩子现在变得这么成熟了,看着他老觉得跟以前对不上号。” 若若啼笑皆非:“啥呀潇潇姐,廖哥比你大一岁呢,你怎么说的跟自己比他大似的。” 翟潇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又弄迷糊了。她入行早,加上初次合作时廖家清青涩的不行,她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前辈。拍《逐月》的时候若若还不是自己的助理,所以对那段过去十分好奇,但是翟潇不愿说别人不太愉快的往事,所以一直都没有提。 若若把批注抄完,将新剧本里改动的地方拿给翟潇看,翟潇仔细读了一遍,皱了皱眉:“这是谁要改的剧本?” 若若不明所以:“许编说是副导演要改的,怎么了吗?” 剧本改了一段婚礼上刑宣被告白的剧情。原剧本是宾客中刑宣的一位共事许久的女同事向他表示祝贺,但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语气中带上了哭腔,她发现自己失态后迅速找了借口离去。这在未穿越的时空中徐钰是不知情的,但是不断的穿越后,徐钰会不停的寻找取消婚礼的契机从而触发新的剧情,这一幕被她撞到,于是刻意放大事情兴师问罪,被刑宣真诚的告白化解。 但是新剧本改动后变成了女同事趁着酒兴直接向刑宣表白,刑宣拒绝,被徐钰撞见。这样改确实能让徐钰更好的找出理由无理取闹,但原剧本中女同事并没明确表达自己的感情,邢宣可以维持女生的体面不揭破此事,而改动后女生挑破了窗户纸,为了合乎逻辑,后面的剧本设定就要一并发生变化。这位女同事后面还会出场,如果按照原剧本继续,那么男主继续用原态度与同事共处,难免不被观众质疑设定,若改动后续剧情,那就只能指向一种可能——加戏。 翟潇沉吟着吸了一小口奶茶,半晌开口:“若若,你知道演纪菡这个角色的人是谁吗?” 若若想了想道:“是叫王秋意的,怎么了?” “她以前演过什么吗?” 若若用手机查了查,演的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小说改编剧《花重锦官城》,在其中饰演了一个小说中没有的原创角色。偏偏还给她安排了不少注水剧情,所以引起了书粉的不满,时隔一年多在小博搜索她的名字,跟的关联词也都是黑词条。 翟潇皱了皱眉,这个王秋意八成是带资进组,临时加的戏份,副导演要求改剧本,说明背后有砸钱的金主,这不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女演员去反对就能解决的事情。思来想去,她决定暂时不找导演,先和廖家清商量一下这件事。 廖家清刚下戏,更换道具需要时间,他换好衣服在旁边看着剧本候场。翟潇上前先感谢了他的下午茶,然后探头看他的剧本。 出乎意料的,他的剧本上写注解的格式、标注重音的习惯都跟自己一模一样,她借过来翻了一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剧本,不由感叹:“你不会是把我当师傅了吧,没想到我悄没声的有了个徒弟。” 廖家清淡淡一笑:“是啊,一日为师,终身孝敬你啊翟老师。” 翟潇趁机提问:“那师傅求你个事儿?” 得到一个默许的眼神,翟潇小声问:“你拿到新剧本了吗?” 廖家清叫来顺哥一问,果然有新剧本,翻到翟潇说的那一页大概看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草草翻了翻后面,还加了不少和王秋意的单独剧情。两人对视一眼,廖家清懂了她的意思,但是他也没什么把握:“资本入驻,我们能有办法吗?” 翟潇也说不好,无奈摊手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跟我一起去跟导演谈啊,男女主角一起,起码会有一点作用吧。” 两人商量了一番,晚上一起去找了导演吃夜宵,前半段都在吹牛,把导演哄的找不着北了,翟潇才趁机提了加戏这件事。 翟潇是真心敬重导演:“孙导,您知道我的脾气,当初这部戏还在筹拍的时候您来找我,我的团队不想让我再接都市言情剧,但是因为我喜欢和您合作,也觉得这个剧情很有意思,所以才说服了他们。我们都是真心的为这部剧付出精力,所以不希望有其他因素介入其中,让我的团队因为我的决定为难。” 廖家清也说:“孙导,当时您找我的时候我就说,是翟老师的提点才有了我的今天,我接这部戏的原因就是为了想让翟老师看看我这些年努力的成果。我不希望最后的成片,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砸了口碑。” 没想到廖家清接这部戏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翟潇有些诧异,也有些动容,正是因为有着同样的坚持,他们才会一同出现在这里,为了自己的作品据理力争。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在桌下拍了一下廖家清的手。 孙导翻了翻剧本,表情不大好:“这阵子戏排的紧,也是我疏忽了。我本来的意思是加几场她露脸,或者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台词就行,怎么就加成这个样子。”说着就把副导演叫过来好一顿批,数落的副导演连连保证会赶紧处理这件事,孙导才停下话头,和两人又是一顿闲聊,更深露重才散去。 第二天修改过的剧本送过来,翟潇翻了翻,确定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才放心继续和廖家清对词。若若感慨:“看来咱们孙导还是心里有数的,幸好有他主持公道,不然可麻烦了。” 她这话说完,翟潇、廖家清和顺哥互相交换了眼神,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若若入行时间不长,还不晓得人心难测。剧组内部导演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不发话,副导演怎么可能私自作出这么大的改动。昨天那一出不过是让副导演背锅,演给他们俩看的罢了。不过是不想拂了二位主演的面子,加上也是不愿砸了自己的口碑,才把之前的决定取消,跟所谓的公道正义,一点关系都没有。再德高望重的导演,在名利场也避不过金钱的诱惑,若若还是太年轻了。 四没有她就没有我 王秋意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因而变得消极怠工起来,幸好她的戏份并不重要,导演理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剧组紧赶慢赶在场地到期前拍完了婚礼的戏份,只剩下最后的大团圆结局了,翟潇已经习惯了穿婚纱跑来跑去,忽然说要结束这边的长期,竟还有点舍不得。 导演喊了“action”,翟潇在伴娘的簇拥下从大门走进去。 她以前从未演过都市言情,这是第一次拍现代结婚典礼。廖家清长身玉立,在大厅的终点等着她。 她忽然想起当年拍《逐月》时,也是这个人,一身喜服,用秤杆撩起她的盖头。那时候的他生涩惶恐,拿着秤杆的手微微发抖,而她只顾着演好戏,心中半分喜悦也无。而这次,也许是场地回到现代贴近生活,她心中竟添了一丝感动,仿佛真的走到他身边,就要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刑宣执起她的手:“我愿娶徐钰为妻,终身爱护她、保护她,与她建立美满的家庭,孝敬父母,疼爱子女。从此以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会和她共同面对,同甘共苦。“ 他说完,目光无声的催促着徐钰,等待她的誓言。徐钰回想她九次的时光旅行,纵使每次都以离婚收场,但疲倦的程度逐次减少,舍不得的因素越来越深。第一次离婚,她觉得解脱与喜悦,而到了最后一次,她反而觉得懊悔和不甘。无论她一开始想怎么搞破坏取消婚礼或者结束婚姻,到了最后,她总会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刑宣。每一次回到过去,她总能发现以前从没留意过的事情,知道刑宣为了自己默默做过多少努力。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是缺乏感情,而是缺乏一个倾诉感情的媒介,直到现在徐钰才明白,这个媒介就是自己。 徐钰说:“我愿嫁给刑宣为妻,终身信赖他、支持他,与他建立美满的家庭,孝敬父母,疼爱子女。从此以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会和他共同面对,同甘共苦。” 她顿了顿,继续说,“从前我以为,两个人之间只要有爱,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但是现在我才知道,爱还需要包容、理解和沟通……” 说到这里,翟潇暗叫不好,她忘词了。这一阵子的殚精竭虑,大脑一时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下来的词是什么。她下意识隐藏眼中的慌乱,做出情绪激动的样子来拖延时间,脑子却如何搜寻不出关键词,正要塌下肩膀表示自己忘词,廖家清握紧她的手带着她缩短两人的距离,做了吻额头的动作,嘴唇不动的飘出两个字“围城”。 翟潇灵光乍开,等拉开距离后迅速往下说:“常听人说婚姻是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围城是桎梏,但它也是遮风挡雨的家,摩擦是裂缝,争吵是坍塌,既然选择踏进围城,就要承担起保护修葺它的责任,是因为爱,我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老公,我爱你。” 群众演员的掌声响起,刑宣握住徐钰的腰,吻住了她的唇。廖家清戏前一定吃了口香糖,即使只是简单的四片唇相贴,还是能嗅到清晰的薄荷香气。有的机位需要两人热情拥吻,他们来来回回拍摄了许多遍,直到导演喊了“卡”。可能是怕带出口水,他退出的时候还轻轻地嘬了一下,声音不大,但是听的翟潇面红耳赤。 这时她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廖家清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婚礼场景结束以后,就要开始其他场景,剧已经拍了三分之二,接下来大部分都是主角的单人戏了。剧组先拍廖家清的单人部分,翟潇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戏,但是也不能休息,她要去给之前拍的《展翅》配音。 翟潇从小到大拍戏基本都是现场收音,只是《展翅》是民国抗战剧,很多场景是在公共场合,杂音很重。而且跟她搭戏的男二是个小明星转型成的演员,台词功底相当不过关,没办法现场收音,只能选择自己配音了。 男主付川音昨天才录音完,正好赶上自己用棚,他结束工作还没走,等着跟翟潇约个饭。翟潇跟他约好了吃火锅,付川音一来就幸灾乐祸:“我这边结束可以放开吃了,你还得保护嗓子吃清水白菜,哈哈哈!” 翟潇白他一眼,丢了半盘羊肉在辣锅里:“快吃吧你,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付川音老神在在的跷起二郎腿:“哎,我接下来一阵子都不打算接工作了啊,打算出去玩玩,你有没有空啊?” 《展翅》刚拍完不到四个月翟潇就进了《如果能重来》,等过一阵子拍完加上补戏,大概没多久《展翅》就要开始宣传了,一时半会肯定抽不出空来。翟潇翻完了手机里的行程表,遗憾的冲付川音摇摇头。 付川音不爽:“钟松雨说他没空,你也说你没空,那我一个人去玩多没意思啊。” 翟潇头也没抬的吃毛肚,讲话含含糊糊的:“那不是还有嘉岚吗,你问问她有没有空啊。” 翟潇和付川音、钟松雨、陈嘉岚同是演员,翟潇童星出道,演的第一部剧就是抗战片中主角的小时候,他们三个同她一样,都在该片中扮演少年时期。那时候童星匮乏,他们几个总在大大小小的影视作品中花插着搭档,时间长了,便也成了青梅竹马的朋友。 付川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不是我上次跟她出去玩被拍了嘛,那些媒体非说我俩是一对儿,这不得避避嫌。” 他不明说,翟潇也知道。钟松雨喜欢陈嘉岚,为了好兄弟,他就自觉的跟她保持距离,难怪他总是跑来跟翟潇抱怨。 清汤吃火锅实在没什么意思,但是她明天还要配音,不能做出伤嗓子的举动,嘴里乏味,她便撂下了筷子。付川音故意在她跟前把挂着红油的鱼片夹的高高的,然后动作夸张的放到嘴里,表情太贱了,翟潇选择把头偏开不看他。 微信响了一声,翟潇打开看了一眼,皱眉又放回去好奇。付川音看她表情不屑,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翟潇叹气:“还不是宋哲,他每天都给我发一些有的没的。” 宋哲就是那个《展翅》的男二,付川音道:“不会是想追你吧。” 翟潇早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不是,我觉得他是想蹭热度。”翟潇虽然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也不是大牌,但是起码比宋哲强,她猜测宋哲可能是想套近乎,然后做出一副和他们很熟的样子来,让他营造出一种在演员圈有人脉的感觉。 她这么一说,付川音想到每次拍花絮的时候,宋哲都会黏着翟潇跟自己东拉西扯,肯定道:“我觉得很有可能,等《展翅》宣传的时候,你尽量都跟我在一起,少跟他搭上被做文章。” 他们四个被娱乐记者称为小团体,出道十几年,总有各种人想要跟他们套近乎想加入这个圈子来打造人设,都被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朋友之间,最不希望有利益牵扯,所以他们走的路线都尽量不重合,不想破坏在娱乐圈难得的友谊。 廖家清的经纪人胡眉给他接了个访谈,打算等这部戏拍完就播出。现今演员圈不似以前,演员队伍集体上访谈做宣传的节目已经销声匿迹,也就难得有这么一个还肯访谈演员的节目。圈内凡是认真演戏的演员们都争着参加,胡眉也是花了大力气去争取才得来这个机会。 廖家清率先杀青,只和归组的翟潇匆匆打了个照面便赶去接受采访,采访的主持人曹爽从前主持的是娱乐节目,言语幽默,很容易把性格冷淡的人调动起来,所以节目在卫视播出多年,一直被多个层次的年龄段观看。曹爽先跟顺哥对了台本,询问有什么忌讳的,出道初期胡眉不让提廖家清演技拙劣之事,后来他闯出了一片天地,倒也不在意这些了。 曹爽照例是先介绍了他的代表作品,然后从他步入演艺圈开始聊起。 “其实你之前是做模特的,我记得当年我做记者的时候,还去时装周采访过你们。”说着屏幕上放出他走秀时的图片。 廖家清笑笑:“那时候年纪小,上学的时候被经纪公司一路追到学校,觉着新奇好玩也就稀里糊涂成了模特。” 曹爽赞叹:“你个子高又腿长,当模特确实很适合,那后来是怎么又去当演员了呢?” 放在台面上说,自然不能说是公司强行让他转型,只能绕开这个层面:“当模特毕竟是青春饭,男模不比女模有竞争力,时间久了就要考虑以后怎么办了,正好这个时候公司有意让我转型,我也就顺势来试试。” 曹爽回忆着:“你演的第一部是?《逐月》对吧?和翟潇一起演的。第一部就出演主角,对当时的你有没有什么压力。” “压力是有的,更多的是惶恐。” “惶恐是指,对一个新领域的未知,还是对其他演员的自卑呢?”曹爽提问很会找点。 廖家清沉吟:“我觉得都有吧,当时什么都不会,连拍戏不是从第一集的第一个镜头开始拍都不知道,还因为职业习惯,老是忍不住看镜头,没少挨导演骂。其他的演员,像翟潇老师,是非常有经验的演员了,要和他们一起搭戏,就很怕自己接不住。” 这时候背后的大银幕放了一段《逐月》的片段,廖家清看的青筋直跳,曹爽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打趣道:“现在看自己早期的作品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廖家清摸摸脖子,“只是那时候实在是演的不好,看着挺折磨人的。” 曹爽笑:“既然那个时候很不顺,有没有想过回去继续走模特这条路呢?” 想肯定是想,但公司当时执意让他转型,除此之外,他也有不服输的心思在里面,翟潇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就不行。于是他主动跟公司谈,争取到了复学和找演技老师的机会,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称为大众口中的“演技派”。 “有想过,但是当时翟潇老师夸我的打戏很漂亮,我就觉得,我还是有可以努力的空间的。” 大银幕随之放了一段他的打戏集锦。接下来的提问都是经常会被问到的,最后曹爽问他:“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人?” 廖家清想了想,回答:“第一位要感谢的就是王世杰导演,是他选择了当时还在学校学表演的我进入了电影圈,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和对我那段时间的努力交一份答卷的机会。第二位要感谢的就是翟潇老师,虽然她比我小,但是是她给当初还在彷徨的我指明了方向,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五水瓶座与金牛座 翟潇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又对自己表达了感激之情,但是却引发了CP粉的激烈讨论。一部分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糖,一部分觉得廖家清太过光明磊落,反而没有了暧昧的氛围。两拨人争来吵去,正主却根本不知外面的风景。 翟潇杀青后的这些日子都在棚里配音,她自觉得自己作为演员,业务能力相当过关,可是配音导演对她总是吞字的毛病很是不满。 “情绪不要带太多!‘就算你知道我家的处境又怎样’这句不用说那么急!” 虽然数年来拍戏都是坚持用的原声,但是翟潇自己也承认,自己的声线偏低,越说到激动处越是会吞字。大学时期她的老师曾经教过她,在“的”、“地”、“得”上找准了点,连接就能变得顺畅,可是情绪一上来,她总会遗漏这种技巧,不由自主得被带着走。她的演技很少有人质疑,但是台词功底难免还是会有‘翟潇的台词被对手碾压’这种声音出来。 配音导演让她休息一会儿,她坐到一边随意的刷了几下弹出来的消息,看到了廖家清的那段访谈,回想刚刚配音导演的神情,她自己都觉得耳朵发烫,她哪里有资格做他的老师。 配音导演看她脸色不好,又主动过来劝说两句:“潇潇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也带过你不少次吧,是不是每次我都说了让你上点心?” 翟潇觉得羞愧,也无可辩驳,她一向得意于自己的演技,与流量小生相比自己的台词也强的太多,觉得以后总会好的。她满足于过关的能力和稳定的位置,逃避性的忽略这些声音,如果是以往的她,依然会选择在配音时百般尝试,矮子里面挑将军,找最好的那一版,但廖家清的那句话像耳光一样扇在了她的脸上。 配音一天结束,若若见她颓丧,也没有多说什么。小丫头平时叽叽喳喳的热闹,一安静下来,有了更大的空间让她胡思乱想,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廖家清发了条微信。 “廖老师,你觉得我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廖家清许久没回,大约是忙着,翟潇把同样的内容发到他们四人小群“众神归位”里,嘉岚秒回: “很会,但是近两年走的有点快。” 翟潇刚要追问几句,钟松雨便跟了一句: “业精于勤荒于嬉。” 钟松雨是他们四个中走的最稳也最理智的人,不像他们三个上学期间还偶尔接戏,他早早就选择了当兵考入军属话剧团,先是在话剧团出品的军旅题材作品中崭露头角,随后一直演的都是正剧。因为年纪最大阅历也多,每次他说话其他三个都会认真听进去,这么一个正直严肃的人,付川音私下都调侃他喜欢嘉岚是“铁汉柔情”。 翟潇懂了他们的意思,其实每次被配音导演说时,她也不是意识不到问题。就在和杨立航恋爱的那段时间,因为知名导演陈鸿途拍了一部群像电影,挖掘了很多新面孔,片子立意深刻,演员们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基本功扎实,也很有灵气,对翟潇这样同样路线的演员带来了很大冲击。她急于稳固自己的地位,一部戏接完就赶着进下一个组,虽然《梦中人》让她斩获最佳女配,但是其他的作品也没有什么水花,对剧本的人物特征也没有研究透。回头看看有些剧的制作都不是很精良,若是认真考量的话是不会接的,但那段时间实在是急于求成了。 廖家清的回复姗姗来迟,却也很认真: “我没有资格说怎样,但是我们都没到能称赞自己能力的时候。最近上网看到有人引用‘若一味因循,大误终身’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也发给你共同体会吧。” 翟潇被他的认真逗笑了,一瞬间觉得他会和钟松雨很聊得来,都是点出问题还会顾及面子的情商式回答,一时手快又发了一句话: “廖老师,你是不是魔羯座啊?” 这次回复的很快:“我是金牛座。” 对方如此认真,让翟潇也失了玩笑的心思,索性把剧本掏出来再过一遍台词,先字正腔圆的念一遍,再缓缓释放情绪进去,一点一点的向上迭加,这是读大学时老师教的办法,她觉得甚是好用,只是最近的确懈怠不少。 操练几遍已经过了七点,翟潇照例要到酒店三楼健身房跑一个半小时,她一向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素颜闷头运动,又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没人会仔细观察你是不是个演艺人。大约缓坡了十分钟,准备开始加速,旁边的跑步机上上来一个人。 对方的链子声叮叮当当的,翟潇趁着低头擦汗的功夫看了一眼,竟然是宋哲。他穿着潮牌卫衣和短裤,脚上也是牌子的时装鞋,脖子上还挂着项链,难怪动静大。翟潇常年浸泡在健身房,哪能不知道他这绝对不是正经来运动的,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视线大约扫了一圈暗叫“不好”,魂不守舍的忘了把耳机带下来了。 翟潇装作没看见一心跑步,宋哲也就在旁边什么也没说,只在翟潇结束上电梯时拦住了她。 “翟老师,挺巧的,不如一起吃个宵夜?” 翟潇看着他丝毫不乱的打扮,似乎还化了淡妆,没有一点运动后的狼狈。无心去探究他到底想做什么,敷衍拒绝一句就要上电梯,被他这么一拦,电梯门等的过久将要关闭,估计是怕她被夹到,宋哲把她往回拉了一下,翟潇轻声道谢,不动声色挣开了手离去。 次日继续配音日程,虽然还是没达到配音导演的要求,但是昨天的准备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没有被训的太狠。休息时间翟潇停下来喝水,想到昨天和宋哲的会面,顺口问了一句:“李导,这几天宋哲也在这配音吗?” 李导皱皱眉:“宋哲的角色是找了配音演员,不需要他来这边啊。” 那昨天怎么会看到宋哲出现在这里,翟潇觉得奇怪,但也没再问什么,许是有什么行程恰好住在这里而已。 翟潇想的单纯,但宋哲作为流量明星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有个粉丝在宋哲的超话发了个帖子,说起了她在某某酒店健身房运动时偶遇了宋哲。穿的衣服曾在他的自拍里见过,也没带口罩,所以很明显,因为见他在专心运动没有打扰,只是悄悄拍了照片,照片带到了翟潇的背影。 本来评论都在羡慕这个粉丝的运气,可以这么近的见到自家哥哥,直到有个评论问:“旁边这个女生怎么看着像翟潇?” 在一连串“对对对我也觉得像”的声音中,博主在评论补了一张照片,正是电梯前宋哲拉住翟潇的样子,并且发文道:“我以为是哥哥有了素人女友,所以没敢发出来,被你们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翟潇啊。” 凭借两张图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也都没拍到翟潇的正脸,宋哲的粉丝不愿承认自家哥哥可能在恋爱,除去一些粉丝给翟潇发了小博私信阴阳怪气外,倒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翟潇觉得颇为无语,暗自里更是下了决心要离他远远的,经纪人钮晏听说了这件事,虽然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也提示了她不要识人不清。 钮晏带了翟潇约有六年,以前当过演员,后来发现比起被人安排,他更喜欢安排别人,便转行做了经纪人。他自称自己是满洲八大姓的后人,背靠皇族,人脉广。事实证明他确实很能干,翟潇成年后一直跟着他,能跻身于二线女演员,钮晏功不可没。这次见面,钮晏又给她带了几个工作。 “我都让人分类好了,这几个是剧本,这几个是综艺,还有两个代言,洗衣液卫生巾什么的,你自己看看。” 翟潇不爱上综艺,早年做了一个旅游节目的飞行嘉宾,节目组要求她按照剧本挑食宿的毛病,制造冲突,钮晏当时就不乐意想要撂挑子,只是合同都签了,拒绝就是毁约。翟潇怕被恶意剪辑,从头到尾都惜字如金,节目组见没什么爆点,最后的正片几乎把她剪得一镜不剩,从此翟潇就没上过什么综艺,也是被吓怕了。 她大致翻了翻这些材料,斟酌着语气:“钮哥,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钮晏警觉的扫她一眼,把她从头看到脚。翟潇很少郑重其事的跟他这么说话,两人相识的早,翟潇又是他带的第一个艺人,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合作伙伴,其实更像大哥和小妹,平时意见相左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隔天又相安无事的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上一次这么跟他说话,还是坦白了和杨立航分手的事情。 翟潇见他如惊弓之鸟,赶紧给他倒了杯茶:“你别紧张,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儿。就是我最近觉得自己到了瓶颈期,想去学习一段时间,我自己琢磨了一阵子,打算去试试看话剧磨练一下。” 钮晏松了口气,盘算了半晌。翟潇才二十七岁,但是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口碑,也有一个奖傍身,去演演话剧能磨磨她的演技,而且现在网民群众都对话剧演员有先入为主的好感,翟潇去了指不定能提升国民度。 翟潇见钮晏神色稍霁,趁热打铁:“而且我通过钟松雨摸清了几个话剧团的要求,过一阵子就能去试镜了。” 钮晏不冷不热道:“你倒是惯会先斩后奏,水瓶座的臭性子,除了我谁还能这么纵着你。” 翟潇“嘿嘿”的讨好一笑。 六打破第四堵墙 钟松雨是非常靠谱的人,他带着翟潇去拜访了本地一个话剧团的团长,他也曾在这个团演过话剧,算是相当熟识。 “孙团长,这是我的同仁,演员翟潇。翟潇,这位是古色话剧团的孙团长。” 翟潇伸臂去与他握手,孙团长也很热情:“小翟嘛,我知道,你小时候很多戏我都看过。” 翟潇也附和:“都是不成熟的作品,贵团的话剧我也看过几场,很喜欢《狐祸》的几位主演。” 聊到自家剧团的作品,孙团长便打开了话匣子,对团内在排的剧目和演员结构侃侃而谈。眼看分针转了个圈儿,钟松雨及时截过话头:“孙团长,这次来其实还是有件事儿想跟您聊聊。您也知道,现在的演员比起以前,水平参差不齐的,拍出来的作品观众都不太买账。我这个朋友啊,打小就在演戏,对表演不说热爱,也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有心想涉足话剧,磨练一下自己。她这么一提,我不就想起在您这边学习的那段时间了吗,所以她就催着我带着过来拜访您,也想拜托您给她一个机会学习。” 翟潇接过话头:“我也不是来借着钟哥的面子来走后门的,是想要来表达我是来学习的诚意,和一个让我面试的机会。我知道贵团今年招演员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才来冒昧拜访。” 孙平傲见过许多来应征的演员,对她的话也没表明什么态度,只点点头表示会考虑。翟潇没完全抱希望于这个话剧团,她也给其他几个团都投了简历,钮晏知道她用的是这种笨方法,说着要去帮她打声招呼,被她拦了下来。 她说:“我是去求人家给机会要锻炼的,不是去当空降兵的,你这招呼一打,万一我演不好,人家得怎么看我。” 钮晏最后同意不掺和,翟潇态度表出去了,得到回应的却不如人意。投出去的简历要么是说现在没有新筹备的本子,不好在固定班底里加人、要么是担心她档期满,不能跟着剧团演满场,客气的拒绝了她。 翟潇明白,对于自己这种有些名气的演员,剧场多半都会担心水土不服,也要考虑目前手下演员资源的分配。俗话说庙小容不下大佛,翟潇不自认大佛,却也了解这些情况。 一个多月过去,翟潇把自己的配音任务完成,近一阵子都没有工作了,想着要是这条路走不通,再去上上课也行,若若就给她转发了一个邮件。 是对她投简历的回应,对方是翟潇早几年看过的一家话剧团——水雾话剧馆,因为演员不太有名,也没有什么噱头,看的人并不多。 翟潇大约半年前巧合看了他们的作品,叫《少年没烦恼》,说的是地方小演员来到大城市处处碰壁,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结果遇到的人都比他更惨,自己甚至称得上是幸运星的故事。翟潇觉得演员们都很不错,还发过小博晒票,没想到现在能巧合的有了联系。 对方先是表达了对她投来的简历的意外,和对她作品的喜欢,然后表示他们的《少年没烦恼》女主角现在是空缺状态,询问她愿不愿意参加面试。 翟潇对当时的女主演颇有印象,之前还在陈嘉岚的电影里发现她饰演了一个露过几次脸的角色,莫名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 翟潇回复了邮件,很快和对方加上了微信约定面试时间。双方约在了话剧馆见面,本来以为和她联系的是人事或者综合岗位,照面才发现竟然是馆长本人。 话剧馆的总创办人郑康均看上去非常年轻,但一聊才发现居然年近四十了。据他说他的父亲以前是作家,给文工团写剧本的,所以他耳濡目染,也走上了这条路,《少年没烦恼》就是他创作的作品。 “我看过很多你的电视剧,我老婆也喜欢看。”他凝视着翟潇,“我女儿说她在小博上看到过你晒没烦恼的票,就在我看到你的简历以后。我觉得这是缘分,所以邀请你过来。” 他们聊了聊翟潇的从业经历,问她对于话剧的了解,认为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有什么不同,面试了近半小时,翟潇看到郑康均神色隐隐透着满意。 郑康均带翟潇去参观正在排练的剧目,演员们有些是她几年前见过的面孔,有些很面生,她站在台下,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走调度。 “我难得到这来一趟,难不成像个落水狗一样回去吗!你们都给我精神起来,又没人把机会咬死,怕个屁啊!” 翟潇一进场就听见格外清晰的一句词,中气十足,字正腔圆,吓了她一跳。 据刚刚郑康均说,如果是演播厅比较小的场所演出,演员本人是不戴麦的,只有棚顶用麦克收声,排练时间自然不会打开,但翟潇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而且富有情感,脑中只浮现“高下立判”四个字。 其他演员接上他的词,都是同样优越的台词功底,没有一个拉垮。翟潇不自在的生出一股窘迫感,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让钮哥陪着自己来,现在总觉得自惭形秽底气不足。 上一次有这种心虚感,还是之前一次拍戏,扮演小区业主的群众演员们到物业讨说法,闹哄哄的,一位扮演工作人员的群众演员大声发言平息时,声音又亮又稳,非常有感觉,镇住了正在候场的她。这次同样的场景,听着郑团长介绍自己,当演员们纷纷涌上来招呼“翟老师好”的时候,她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翟老师给我们提提意见吧。”不知道是哪位演员说了一句,大家都用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是装大尾巴狼还是实话实说,翟潇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亮丑:“意见我真的不敢提,刚刚看了各位老师的排练,我挺惭愧的,以前我觉得自己水平还可以,结果见了老师们的台词功底,真是生怕拖了后腿。还要麻烦老师们能多指点我,看到我不行的地方直接说出来,我一定虚心学习。” 她姿态放得低,倒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是郑团长出了声:“大家都互相学习,小翟没演过话剧,不懂的地方,你们多帮帮她。” 翟潇领了剧本,和她演对手戏的谷雨给她介绍剧情:“我演一个以前在十八线城市演话剧的小演员,跑到北京来打拼,结果我在家乡一枝独秀,在这左面试一个不成,右投简历一个没信儿,最后还是只能在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小话剧团呆着。” 翟潇接话:“然后你发现,这个剧团里的所有人,甚至还没你混的好,有的去兼职婚礼司仪,有的去当密室逃脱的NPC,而你靠演戏,起码能维持温饱。” “之后你就出现了,你是一个辉煌过的演员,因为生病暂时退圈,康复后想回来但无人问津。但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演戏的梦想,坚持把每一场话剧演好,还鼓励我们一起追梦。你的出色被以前合作过的导演相中,她邀请你签约她的公司,有更广阔的前景。” “我拒绝了,因为我发现,这里留下了我辛勤努力过的证据,和把我当成知心朋友的团队,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坚持,优秀的演员就能被看见。” 谷雨惊诧:“你已经看过了吗,内容你差不多都知道啊。” 翟潇笑笑:“我之前看过你们的话剧,当时你好像还没来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你说台词,把我吓了一跳,你的台词功底真好。” 谷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前还真是老家话剧团的,大学毕业后推荐去的,我们学校老师教的好,大家念白普遍都还可以。” “有什么有窍门的方法吗?” “绕口令啊,你们台词老师没教过吗?” 绕口令是每个演员或播音员都练习过的东西,翟潇自觉这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吞字的毛病,她演示了一段台词,向他显示自己的问题。 谷雨盯着她的嘴,有点无可奈何:“我说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啊,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完全打开口型,所以简化了发音流程啊。” 翟潇自己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影视表演不可能容忍演员夸张到把整个嘴部动作表达完全,谷雨笑道:“这机会不就来了吗,话剧的舞台没有记忆,你可以大胆的在这里操练。” 他的真诚鼓舞了翟潇,其他演员们也都不介意或者说不好意思介意,配合她放慢进度,翟潇天生记台词快,表演也可圈可点,只不过是要把演电视剧的模式往话剧方面调整。大家都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几天排练下来,翟潇学到了不少调整呼吸和放大音量时减少对嗓子的损伤的窍门。 水雾同时还有两个剧本在排,因为提早放出消息说《少年没烦恼》正在修整中,郑康均没有太急着让这部重新上线。翟潇因此也多出了一些空闲,悄悄的去看其他两部的排练情况。 话剧和电视剧最大的不同是打破了“第四堵墙”,在乎和观众的反馈。翟潇现在经常犯的错误就是忘记了观众的存在,要么是侧身对台下,要么是转身背台,她现在回家都要时时刻刻对着镜子,把它当台下的观众,反复练习自己面向镜子转身。 钟松雨去探过翟潇的班,大家见到这位话剧界也颇有声望的演员都很兴奋,纷纷要求他给提点意见,他觉得有点压力,后来也只是悄悄的去。 翟潇问他:“你觉得我能融进去吗?” 钟松雨笑:“你能别用那种戏剧腔和我说话吗?” 这又是翟潇现在练习的一个连带习惯,她为了能保证把每一个音都发的清楚,刻意在念白上放慢了速度,一旦开始强调字正腔圆,就会显得格外郑重。 翟潇无奈:“我正在努力矫正呢,你忍一忍吧。”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又不是不会演戏,只不过在话剧这方面初次涉猎罢了。我刚刚在台下看,觉得你挺好的,你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我知道,我是害怕看过以前版本的观众来看的时候,觉得我融入不进去,觉得我突兀,拿我和以前的比较。” “这你就得学学跟你演对手戏的那位。”钟松雨对台上支了支下巴,“他也不是最初的演员,他就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实力。潇潇,你也是优秀的,无论你这次的尝试观众持什么样的态度,这都才是一个起点而已。做的好,证明你确实优秀,做的不好,你也不过刚迈出第一步。” 七牵线的桥梁 钟松雨是非常靠谱的人,他带着翟潇去拜访了本地一个话剧团的团长,他也曾在这个团演过话剧,算是相当熟识。 “孙团长,这是我的同仁,演员翟潇。翟潇,这位是古色话剧团的孙团长。” 翟潇伸臂去与他握手,孙团长也很热情:“小翟嘛,我知道,你小时候很多戏我都看过。” 翟潇也附和:“都是不成熟的作品,贵团的话剧我也看过几场,很喜欢《狐祸》的几位主演。” 聊到自家剧团的作品,孙团长便打开了话匣子,对团内在排的剧目和演员结构侃侃而谈。眼看分针转了个圈儿,钟松雨及时截过话头:“孙团长,这次来其实还是有件事儿想跟您聊聊。您也知道,现在的演员比起以前,水平参差不齐的,拍出来的作品观众都不太买账。我这个朋友啊,打小就在演戏,对表演不说热爱,也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有心想涉足话剧,磨练一下自己。她这么一提,我不就想起在您这边学习的那段时间了吗,所以她就催着我带着过来拜访您,也想拜托您给她一个机会学习。” 翟潇接过话头:“我也不是来借着钟哥的面子来走后门的,是想要来表达我是来学习的诚意,和一个让我面试的机会。我知道贵团今年招演员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才来冒昧拜访。” 孙平傲见过许多来应征的演员,对她的话也没表明什么态度,只点点头表示会考虑。翟潇没完全抱希望于这个话剧团,她也给其他几个团都投了简历,钮晏知道她用的是这种笨方法,说着要去帮她打声招呼,被她拦了下来。 她说:“我是去求人家给机会要锻炼的,不是去当空降兵的,你这招呼一打,万一我演不好,人家得怎么看我。” 钮晏最后同意不掺和,翟潇态度表出去了,得到回应的却不如人意。投出去的简历要么是说现在没有新筹备的本子,不好在固定班底里加人、要么是担心她档期满,不能跟着剧团演满场,客气的拒绝了她。 翟潇明白,对于自己这种有些名气的演员,剧场多半都会担心水土不服,也要考虑目前手下演员资源的分配。俗话说庙小容不下大佛,翟潇不自认大佛,却也了解这些情况。 一个多月过去,翟潇把自己的配音任务完成,近一阵子都没有工作了,想着要是这条路走不通,再去上上课也行,若若就给她转发了一个邮件。 是对她投简历的回应,对方是翟潇早几年看过的一家话剧团——水雾话剧馆,因为演员不太有名,也没有什么噱头,看的人并不多。 翟潇大约半年前巧合看了他们的作品,叫《少年没烦恼》,说的是地方小演员来到大城市处处碰壁,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结果遇到的人都比他更惨,自己甚至称得上是幸运星的故事。翟潇觉得演员们都很不错,还发过小博晒票,没想到现在能巧合的有了联系。 对方先是表达了对她投来的简历的意外,和对她作品的喜欢,然后表示他们的《少年没烦恼》女主角现在是空缺状态,询问她愿不愿意参加面试。 翟潇对当时的女主演颇有印象,之前还在陈嘉岚的电影里发现她饰演了一个露过几次脸的角色,莫名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 翟潇回复了邮件,很快和对方加上了微信约定面试时间。双方约在了话剧馆见面,本来以为和她联系的是人事或者综合岗位,照面才发现竟然是馆长本人。 话剧馆的总创办人郑康均看上去非常年轻,但一聊才发现居然年近四十了。据他说他的父亲以前是作家,给文工团写剧本的,所以他耳濡目染,也走上了这条路,《少年没烦恼》就是他创作的作品。 “我看过很多你的电视剧,我老婆也喜欢看。”他凝视着翟潇,“我女儿说她在小博上看到过你晒没烦恼的票,就在我看到你的简历以后。我觉得这是缘分,所以邀请你过来。” 他们聊了聊翟潇的从业经历,问她对于话剧的了解,认为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有什么不同,面试了近半小时,翟潇看到郑康均神色隐隐透着满意。 郑康均带翟潇去参观正在排练的剧目,演员们有些是她几年前见过的面孔,有些很面生,她站在台下,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走调度。 “我难得到这来一趟,难不成像个落水狗一样回去吗!你们都给我精神起来,又没人把机会咬死,怕个屁啊!” 翟潇一进场就听见格外清晰的一句词,中气十足,字正腔圆,吓了她一跳。 据刚刚郑康均说,如果是演播厅比较小的场所演出,演员本人是不戴麦的,只有棚顶用麦克收声,排练时间自然不会打开,但翟潇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而且富有情感,脑中只浮现“高下立判”四个字。 其他演员接上他的词,都是同样优越的台词功底,没有一个拉垮。翟潇不自在的生出一股窘迫感,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让钮哥陪着自己来,现在总觉得自惭形秽底气不足。 上一次有这种心虚感,还是之前一次拍戏,扮演小区业主的群众演员们到物业讨说法,闹哄哄的,一位扮演工作人员的群众演员大声发言平息时,声音又亮又稳,非常有感觉,镇住了正在候场的她。这次同样的场景,听着郑团长介绍自己,当演员们纷纷涌上来招呼“翟老师好”的时候,她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翟老师给我们提提意见吧。”不知道是哪位演员说了一句,大家都用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是装大尾巴狼还是实话实说,翟潇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亮丑:“意见我真的不敢提,刚刚看了各位老师的排练,我挺惭愧的,以前我觉得自己水平还可以,结果见了老师们的台词功底,真是生怕拖了后腿。还要麻烦老师们能多指点我,看到我不行的地方直接说出来,我一定虚心学习。” 她姿态放得低,倒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是郑团长出了声:“大家都互相学习,小翟没演过话剧,不懂的地方,你们多帮帮她。” 翟潇领了剧本,和她演对手戏的谷雨给她介绍剧情:“我演一个以前在十八线城市演话剧的小演员,跑到北京来打拼,结果我在家乡一枝独秀,在这左面试一个不成,右投简历一个没信儿,最后还是只能在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小话剧团呆着。” 翟潇接话:“然后你发现,这个剧团里的所有人,甚至还没你混的好,有的去兼职婚礼司仪,有的去当密室逃脱的NPC,而你靠演戏,起码能维持温饱。” “之后你就出现了,你是一个辉煌过的演员,因为生病暂时退圈,康复后想回来但无人问津。但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演戏的梦想,坚持把每一场话剧演好,还鼓励我们一起追梦。你的出色被以前合作过的导演相中,她邀请你签约她的公司,有更广阔的前景。” “我拒绝了,因为我发现,这里留下了我辛勤努力过的证据,和把我当成知心朋友的团队,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坚持,优秀的演员就能被看见。” 谷雨惊诧:“你已经看过了吗,内容你差不多都知道啊。” 翟潇笑笑:“我之前看过你们的话剧,当时你好像还没来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你说台词,把我吓了一跳,你的台词功底真好。” 谷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前还真是老家话剧团的,大学毕业后推荐去的,我们学校老师教的好,大家念白普遍都还可以。” “有什么有窍门的方法吗?” “绕口令啊,你们台词老师没教过吗?” 绕口令是每个演员或播音员都练习过的东西,翟潇自觉这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吞字的毛病,她演示了一段台词,向他显示自己的问题。 谷雨盯着她的嘴,有点无可奈何:“我说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啊,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完全打开口型,所以简化了发音流程啊。” 翟潇自己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影视表演不可能容忍演员夸张到把整个嘴部动作表达完全,谷雨笑道:“这机会不就来了吗,话剧的舞台没有记忆,你可以大胆的在这里操练。” 他的真诚鼓舞了翟潇,其他演员们也都不介意或者说不好意思介意,配合她放慢进度,翟潇天生记台词快,表演也可圈可点,只不过是要把演电视剧的模式往话剧方面调整。大家都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几天排练下来,翟潇学到了不少调整呼吸和放大音量时减少对嗓子的损伤的窍门。 水雾同时还有两个剧本在排,因为提早放出消息说《少年没烦恼》正在修整中,郑康均没有太急着让这部重新上线。翟潇因此也多出了一些空闲,悄悄的去看其他两部的排练情况。 话剧和电视剧最大的不同是打破了“第四堵墙”,在乎和观众的反馈。翟潇现在经常犯的错误就是忘记了观众的存在,要么是侧身对台下,要么是转身背台,她现在回家都要时时刻刻对着镜子,把它当台下的观众,反复练习自己面向镜子转身。 钟松雨去探过翟潇的班,大家见到这位话剧界也颇有声望的演员都很兴奋,纷纷要求他给提点意见,他觉得有点压力,后来也只是悄悄的去。 翟潇问他:“你觉得我能融进去吗?” 钟松雨笑:“你能别用那种戏剧腔和我说话吗?” 这又是翟潇现在练习的一个连带习惯,她为了能保证把每一个音都发的清楚,刻意在念白上放慢了速度,一旦开始强调字正腔圆,就会显得格外郑重。 翟潇无奈:“我正在努力矫正呢,你忍一忍吧。”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又不是不会演戏,只不过在话剧这方面初次涉猎罢了。我刚刚在台下看,觉得你挺好的,你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我知道,我是害怕看过以前版本的观众来看的时候,觉得我融入不进去,觉得我突兀,拿我和以前的比较。” “这你就得学学跟你演对手戏的那位。”钟松雨对台上支了支下巴,“他也不是最初的演员,他就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实力。潇潇,你也是优秀的,无论你这次的尝试观众持什么样的态度,这都才是一个起点而已。做的好,证明你确实优秀,做的不好,你也不过刚迈出第一步。” 八毁也毁在我手里 近期有一个和翟潇路线很像的童星出身的女演员,出演的谍战电影非常火,她在其中双料间谍的身份配上有些童稚的面孔,让揭开真相的那一刻变得格外出人意料。 翟潇和陈嘉岚一起去看了这部电影,两人都给了很高的评价,本来也就是圈内司空见惯的事情,不知道钮晏受了哪门子刺激,非要翟潇对这件事上点心。 钮晏其实对翟潇一直都采取的放养政策,不接综艺就不接,不扩展代言也无所谓,要去进修演话剧他也不反对,但同类型的女演员一下子赶上来,他不能让自家艺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老实说如果是三年前的翟潇,她会想着一定要再博一把,尝试不同的路线拓宽戏路,在大众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但是最近她明显的感觉到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消化剧本情绪都需要时间,如果像之前一样为了走量而忽略了作品质量,无疑证明这么久以来她还在原地踏步。翟潇不想再去做这样的事,两人对坐谈了半天,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翟潇现在对挑大梁演主角不再执着,但如果她跟钮晏提自己不介意演配角,钮晏眼珠子都能瞪掉。双方就这样拉锯着又过了两个多月,直到那位女演员的热度降下去了些,钮晏才稍微放松一些对她的思想洗礼。 近半年过去,《如果能重来》宣布了定档在暑假,翟潇又开始了宣发期,同时间段谷雨也顺利进组,《少年没烦恼》本轮演出结束,由另外一部新话剧填补空档。 长久的规律作息让翟潇已经不习惯凌晨起来定妆发的行程,见到廖家清神采奕奕,更趁得自己萎靡不振。廖家清近日在闭关练习武打,为了营造仙风道骨的氛围,人看着好像瘦了一些,穿着以往的戏服都空旷了些。 廖家清本人不太营业,但是工作室倒是很会来事儿,前阵子放出了廖家清练习打戏走位的vlog,圈了一大波热度和好感。翟潇虽然没看过,但见面的时候借许久不见之势,偷偷捏了把他的大臂,果然是相当硬实的肌肉。 听顺哥说廖家清每天都有练习任务,翟潇闲着也是没事,活动结束后就跟着过去参观。往年廖家清练过武术,《逐月》时期有过非常经典的一幕便是他用剑和剑鞘击退敌人的画面。翟潇自己本身有些身体不协调,近年用瑜伽调和才好了一些,对这种可以在空中一字马的技能十分羡慕,但是也觉得这些必定是需要童子功的基础。可当她看到廖家清轻轻松松抬腿过头,借助威压在空中一字后空翻的时候,她不得不内伤承认,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想明白,也许这就是天赋。 话剧暂时搁置以后,翟潇明白自己也不能就这样闲下去,于是也老老实实给自己找活干。投过来橄榄枝的本子无非都是最近很火的古偶仙侠之类的,翟潇不愿意轻易的去挑战小说改编的作品,于是手里的基本pass了一大半。 付川音接了一部特种兵题材的电视剧,每天和真正的军人同吃同住,钟松雨在刑侦系列群像片中饰演重要一员,现在在忙着第三部的筹拍。翟潇叹了口气,为什么男演员都可以接到各种类型的作品,但递到自己面前的都跟偶像剧脱不了干系呢? 若若见她又陷入了停滞,状似烦恼,便找了个话题来岔开她的注意:“潇潇姐,你喜欢的那个作者过几天要办签售会诶,你这次去吗?” 翟潇有一个高中时期就喜欢的小说作者,虽说写的是言情,但翟潇就是觉得这个和其他的作者不一样。直到大学上表演课的时候,每个人要自己找一个桥段表演出来,翟潇选了小说中的一段剧情,她无论怎么演都觉得顺手。她事后拿自己的和其他同学的作业一比,翟潇领悟出来,顺手是因为真实。这个作者写的内容总是和现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主角配角各过各的生活,而是无论谁做了什么样的动作,都会对某一个人产生蝴蝶效应,这比许多作者为了强行凑剧情而设置的障碍要真实得多。 这位作者相当低产,偶尔办签售也只是在她居住的城市办两场,翟潇之前一直都因为工作没赶上,这次听说了消息,她自然要前去。 倒也不是特别热门的作者,人数也就在五百多人左右,翟潇早到了十分钟,先排队进会场,有些书迷姑娘们已经热火朝天的聊起来了。翟潇素颜带着眼镜和口罩,不用担心有人注意,她一边翻着刚买的新书,一边听队伍里她们的聊天内容。 都是些喜欢上作者的心路内容,翟潇也没有太认真留意,直到一句话钻进她的耳朵:“你知道《帮你流眼泪》要拍剧了吧,真的烦死了,我不觉得谁能演出来吴谨情和燕慎,干嘛非要毁小说!” 另外一个女生叹了口气:“没办法,作者也是要吃饭的,到时候它播了我们就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翟潇回头,问那两个女生:“真的吗?真的要拍电视剧了吗?” 两个女生见她还不知道,立刻义愤填膺的在小博上找出信息给她看:“对啊!都备案了,我听有营销号爆料说,片方现在在接触何涵和魏子颜,这两个人哪里搭得上嘛!” 何涵是大名鼎鼎的顶流,出道的早,在文娱影视巅峰的时候出演了一部武侠片,扮演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宫主,此后又有了一系列同类型的作品,最后在悬疑题材在市场还不火的时候推出了一部悬疑剧,彻底奠定了在娱乐圈的地位。即使她的演技从此以后就停留在了那里,专心饰演高冷没长嘴大女主,还是有无数粉丝前赴后继,战斗力惊人。何涵完全能做到交出一份及格卷,但她的年龄和小说中女主相差颇大,真的拍出来会有点出戏。 魏子颜是近几年出道的明星爱豆,唱跳在组合里不出挑便转攻演技,目前还未产出过任何入的了大众眼睛的作品。 《帮你流眼泪》是翟潇特别喜欢的小说,一想到女主角可能是这两个人来演,她就觉得非常窒息,所以当排到她的时候都没顾得上放下书,劈头便问:“大大,您的流眼泪要拍电视剧了是吗?” 作者有些诧异,但是笑着点点头:“是的,到时候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翟潇抿抿嘴:“那大大会在里面担任编剧吗?” 作者答:“我会担任编剧,但是因为我没有做过编剧,所以还会有其他老师一起。” 事已成定局,翟潇只好放下书给作者签名,作者写下一个“to”,笑着问她:“怎么称呼你呢?” 翟潇见身后的书迷们都在讨论自己刚刚提的问题,微微弓下了身子:“我叫翟潇,‘羽’字头的翟,三点水旁的潇。” 作者一笔一画的写出名字,犹疑一番,有些不确定的抬头仔细辨认,翟潇冲她眨眨眼道:“就写祝我心想事成吧。” 祝你心想事成,话是这么说,翟潇看着手中的签名叹了口气,她的愿望就是不要翻拍这部小说啊。坐上了若若来接她的车,若若见她心情不佳,便问了几句。翟潇把下午的事情一说,若若心直口快:“那潇潇姐你也去试镜嘛,就是要毁,也毁在你这个书迷手里。” 若若这一席话,瞬间点醒了翟潇的大脑。对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也去参加试镜,面上了,就可以演自己喜欢的作品,若是没面上,反正自己也试过了。 说干就干,翟潇当即钮晏打了个电话,钮晏虽然对这个制作团队颇为瞧最终不上眼,但庆幸自家艺人总算有了点事业心,于是帮忙打听剧组消息。网上的消息还真的挺准,投资方确实在接触何涵和魏子颜,何涵倒也愿意出演,只不过提出要带上她们工作室的其他艺人,资方似乎对其他角色也有考量,迟迟还没定下来。魏子颜呢倒是好拿捏,可流量不足,所以还在斟酌当中。 钮晏劝翟潇:“这部戏,你就算是定下来了,其他演员肯定选的也都是流量,结果不会太好的,要不还是算了吧,其他的本子也挺好。” 翟潇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可男主角还没定,万一是一个合适的人员呢。钮晏没再说什么,只让她自己斟酌,于是翟潇还是去试镜了。试镜现场没有看到两位内定演员,倒是看到了不少面熟的脸孔。翟潇对他们点点头,没有对他们异样的眼神做出回应。 这部戏的导演陈贞之是翟潇从未合作过的,也是麦博影视公司里优秀导演之一。对方见了她也没表现惊讶,只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道:“直接试戏吧。” 工作人员和导演耳语了几句,给她一个剧本,是男女主确定关系后,男主首次表现出伤心的场面。 这本书的设定是女主吴谨情生来和其他人不一样,出生那一刻她就不会哭,但是当她感知到旁边的人悲伤的情绪时,就会抑制不住的掉眼泪。父母带她去看医生,也没有检查出来具体的原因,只有心理医生模糊猜测说可能是因为共情能力过强。所以父母便给她改名叫谨情,谨慎用感情。男主燕慎是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是女主的领导之一,行事冷酷铁血,重兄弟情谊,女主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悲伤。直到支队中的一位战友执法过程中意外过世,两人为他扫墓时,女主共感到了他的情绪,替他流了他那一份的眼泪。翟潇被要求表演的,就是这一段。 和她对戏的是专门的表演指导老师,老师面对着大约是墓碑的方向沉默,翟潇站在他旁边,几次欲言又止,然后做了一个状似环顾周围同事的动作,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表演老师没有用太多的感情,只是单纯的读剧本“你看他,这么大的人了,连声再见都不知道说,真没礼貌。” 翟潇看着没有表情的对方,想象着在自己脑海里,一个刚硬的男人,肩背挺直,好似面无表情,可是下巴紧绷,说着好像轻松的话。可是她知道,作为感情从不外露的队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压抑了多么浓重的悲伤。 眼泪先是缓慢的流出来,然后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她没有办法看着他流泪,只能转过头压抑自己的哭声。 “你感觉到了吗?”燕慎注视着吴谨情,听到没有控制住的破碎抽泣,“那就替我好好哭一场吧。” 一整段戏翟潇只有一句台词,看似是以男主为核心的桥段,实际是在通过女主来表现男主的铁血柔情,主要是看女演员的发挥程度。陈导看完整个表演,没有说什么,在纸上匆匆几笔便说:“回去等通知吧,下一位。” 翟潇擦擦眼泪,收拾了情绪,鞠了一躬便要离去,模糊听得有人低声讨论“她可能看过小说”。门被下一个进去的演员带上,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九未来的考虑 廖家清睡了这一阵子以来最长的一觉,醒来还有些迷糊。起身时后背的疼痛才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休养当中。 廖母敲了敲门,端进来早饭给他,廖家清看了看碗:“妈,白米粥是碳水炸弹,我再喝两天以后就要住在健身房了。” 给他做饭还要被嫌弃,廖妈妈没好气:“你也不看你这家里除了白米还剩点别的没有,要不是我看这米再不吃就得扔了,我才不给你做呢。” 一起床就挨训,廖家清面无表情:“妈,我背好痛。” 廖母果然停了训斥,拿起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可以坐起来的时候有支撑:“你先吃饭,我待会儿出去买菜给你做点别的。” 廖家清吃完早饭,起床缓慢的走了两圈,适应了一下不自由的身体遂又趴下。自从操练出了事故,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天假期了,平时难得有这样的空闲,便打开游戏放松。 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拍戏在操练的时候,有一个连续后空翻后,借树的力量上马的动作。因为吊威亚做后空翻不流畅,于是他就实验自己做后空翻后,不借助威亚的力量上马的可行性。 先前用道具试过,一切都很顺利,而把道具换成真正的马,前面控住马头的人没有把持住,当他一条腿已经搭上马时,马儿躁动的甩了甩身子,做了一个微起扬的动作,让重心不稳的他直接摔到了马肚子底下。马儿慌乱走了几步,好在廖家清反应快,及时趴在地上,马蹄只在背上踏了两脚。 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损伤,医生建议他先散淤血,他才有了难得的几天假期。廖家清开了一把王者,微信不停的弹出信息,干扰他的视线,看着庄周又一次死在塔下,廖家清叹了口气,和队友一起投了降,方才打开震动不停的微信。 是他的傻弟弟廖家明,他在网线的另一头大呼小喝,跟自家哥哥挂了一样疯狂追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廖家清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火速回话:“我听赵扬说的啊,他说你被马踢下来还踩了几脚。” 想也知道是自己的损友说的鬼话,廖家清给他打了电话:“你哥没事,马没踢到他,但是踢到了扬狗的脑子。” 还能开玩笑就证明没事,廖家明又掰扯了几句,说有时间去看他就挂了电话。 闲着也是无聊,廖家清刷了刷朋友圈,看见翟潇发了一条动态: “尽人事,听天命[保佑]”。 翟潇是他见过行动力最强的女生,说去和导演谈判就去谈,说去演话剧就跑去面试,这回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举。他一直都有些羡慕她拥有很强的自主权,不像自己被公司拿捏,一言一行都要受指挥。 给翟潇点了个赞,他继续自己的悠闲养伤生活,除了偶尔要宣传一下新戏,基本上都在家里呆着。为了宣传《如果能重来》,剧方宣传接了很多双人自媒体采访,免不了要和翟潇碰面。 翟潇已经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情,每次见面都会问他的恢复情况,礼尚往来,廖家清也会问一问她最近的动态。 “听说你的话剧暂停了,最近都在忙什么?” 翟潇正在补妆,嘴唇不动的支吾:“还能有啥事,待业罢了。” 廖家清不相信这个卷王会如此老实,没有接话,果然过一会儿她就憋不住了。妆一补完,她神神秘秘的跑到他面前小声嘀咕:“我前几天又去面试了,不过没有动静,估计是挂了。” 果然不出所料,廖家清问:“什么剧啊?” “就一个小说改编的,也不是什么大热的IP,挂了就挂了吧。” 她嘴上说的不在乎,但是手无意识的活动食指,以廖家清对她的了解,知道这是她烦躁时候的表现。廖家清劝她:“也不是坏事,拍小说改编,书粉肯定不满意的。” 翟潇懒懒的扯了下唇:“是啊,我就是那个不满意的书粉。” 作为一个基本不看小说的人,廖家清没法理解她这种矛盾的心情,只能跟她分享自己的想法:“我们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力,永远都是被选择,运气好了能遇到适合自己的本子,运气不好的话也没办法。” 翟潇同感:“其实前几年的时候我会特别主动的去争取,但你也知道,女演员总是被选择的。所以现在我就觉得,不演主角也行,只要适合我,还不需要扛收视。” “你的想法在我的公司是行不通的。”廖家清无奈,“我跟你不一样,你有相对的自由,我就是个提线木偶。” 翟潇不爱听这种比惨的话:“我自由是因为我敢去试错,你试过吗?” 听出她语气不悦,廖家清觉得有点何不食肉糜了。他背靠公司这棵大树,很多工作和事务都完全不用操心,弊端就是被局限了选择权。而翟潇享受相对自由的同时,还要负担整个工作室的营收与导向责任,这么看来她的压力要比自己大得多。回想过往,他除了主动和公司谈判要求复学以外,似乎都是按照公司的意思按部就班,一边不爽于被安排的人生,一边对着他们低头。想到这里,他老实认错:“抱歉,你说的对。” 翟潇大方的很:“没关系,我觉得你还可以走的很远的,廖影帝。” 她只字未提自己的难,也没有因为自己比她出发的晚却获得奖项更早而不满,廖家清欣赏她的豁达与勇敢。 “你果然是我的老师。”廖家清诚恳道。 翟潇很真实的翻了个白眼:“廖老师,我们之间就别搞这套了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亲过嘴的关系了。” 她执意打破认真的气氛,廖家清也笑出来:“是,特别是你还当面评价过我嘴唇的柔软程度。我们应该算得上是很——熟——吧!” 回想起那天的社死事件,翟潇瞬间觉得耳后发烫,偏偏还要嘴硬:“你应该也亲过不少吧,难道她们都跟你很熟吗?” 廖家清老神在在:“我很少拍吻戏的,也就两三次吧。”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翟潇一眼。 两三次……算上这次和《逐月》……就是两次了,翟潇想到自己原来是人家极少的银幕接吻对象之一,突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在准备时间已经结束,工作人员通知可以开始录影。 有了前面的插曲,采访过程中什么“深情对视三十秒”、“互念土味情话”等等的环节,翟潇怎么做都觉得别扭。廖家清倒是都很镇定,正常的完成任务,然后一副看戏的表情注视她,让她更是不自然。 翟潇极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可是一和对方眼神相对,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睛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各说各话,不能去按照惯用的表演法表现出深情,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像盯陌生人一样努力发散视线。 采访结束后,翟潇看见工作人员都苦着张脸,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剪辑上的麻烦,见廖家清神态自若,她悄悄瞪了他一眼。廖家清就跟背后长眼睛一样,正好转过来接住了她的眼神攻击。 顺哥见翟潇气呼呼的走掉,好奇的问了一句:“潇潇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廖家清回想了刚刚自己拍拍她的头,被她飞了一记眼刀子的场景,笑着回答:“没什么,跟我别扭呢。” 潇潇一向是好脾气,自家艺人也不是那种会冒犯别人的类型,不知道怎么闹起了别扭,顺哥随口道:“看来你们关系挺好的?” 廖家清愣了一下,好像比起拍戏的时候日日见面,现在反而不怎么见面的时候关系更好些。那时候一直都在聊关于工作的事,不像现在,时不时还会斗斗嘴,像她刚刚对自己生气,以前是不会发生的。 娱乐圈里交朋友很难,廖家清的朋友基本都集中于其他圈子或圈外,难得和翟潇投缘,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哄哄她。这么想着,他给翟潇发了条微信: “我这里收到了几套公关礼盒,有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不知道翟老师愿不愿意笑纳?” 几秒之后,对方发来一个兔子炸毛的表情:“想拿这个收买我,我才不要呢!” 廖家清看着兔子的表情,想象着翟潇气鼓鼓的样子,便也没有再招她,直接交代顺哥: “这次几个pr,除了给我爸妈留的几样,剩下适合年轻女生的,你联系若若给翟潇送过去吧。” 刚说完很熟,转眼就要给人家送东西,廖哥……不会在追人家吧…… 顺哥小心翼翼地看了廖家清一眼,不料被廖家清发现个正着:“怎么了?” 顺哥斟酌着用词:“潇潇人漂亮,性子也大方,圈里面追她的人应该不少吧。” 廖家清戳破他的包装:“你别在这旁敲侧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倒不是顺哥怕自家艺人谈恋爱,只不过翟潇是众所周知的事业型女性,他怕廖家清郎有情妾无意罢了。见他大大方方好像确实没有那方面意思,顺哥也没再说什么,吩咐底下人去办了。 结束行程后,廖家清去做了理疗。年岁渐长,自己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折腾,这次受伤或许也在提醒他,可以尝试着逐渐慢下来。 自从他获奖以来,公司一直有培养他坐头把交椅的想法。公司上一任一哥是庄滇,他父亲是国家一级演员,从小耳濡目染,年纪轻轻就斩获电影三大奖,之后也陆续推出了叫好叫座的作品。现在人迈入中年,除了在一些重量级作品中客串露脸,便是安心在家过好自己的生活。 庄滇退出后,公司一直青黄不接,还有过一些内部问题,继而有了强行安排模特转行这一操作。巧不巧的,出了廖家清这样的好苗子,公司自然倾注了大部分资源,指望他保质又保量,再多几个重量级奖项傍身,能打响公司名气。 廖家清本人没什么特别强的胜负欲,他扪心自问,比起像翟潇那样对表演的热情,他最多达到百分之七十。只不过他是一个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好的人,才会对细节精益求精。他相识多年的朋友,不是小提琴家就是编剧,这些人总是对每一个细节深入钻研,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朋友,才逐渐也将自己影响成了这样。 理疗做完,他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也许自己也应该去争取一下主动。 十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近圈内有个演员被曝婚内出轨,还与合作过的多位女星有不正当关系,一时之间与他搭边的演员人人自危,生怕因为一点蛛丝马迹便被吃瓜群众捕风捉影。 这名演员经常营造爱妻爱子的人设,在小博上也频频秀恩爱,和圈内许多同样定位的男星还有一个小团体。网友们疯狂吃瓜,唯恐不能把更多的人拖下水,躺着中枪的演员无数。 嘉岚就是被攀扯上的其中一位,她年前刚与那小团体中的某位合作演员合作了一部电影,扮演了该演员的邻居,也是他的家教学生,和他有一定的感情纠葛。因为杀青后剧组聚餐,散局两人多说了几句被狗仔拍到了,现在又被网友放大解读,非要说他们有点什么。 嘉岚是个实诚人,被记者问到怎么看待这件事,她只说了对方是演技很好的前辈,至于他个人私生活并不了解所以不方便发表言论,转脸就被写成了站队猥琐男,小博和动音评论都被冲的不堪入目。 公司让嘉岚暂停一部分公开工作,只好好拍戏,免得再生是非。她听从安排,心里难免有些委屈,在群里抱怨了一阵,又找了翟潇吐苦水。 圈内人谁还没受过无妄之灾,翟潇安慰她别理会网上那些理中客,新闻信息风云变幻,没几天就不会有人揪着她不放了。 翟潇最近也是烦得很,《帮你流眼泪》剧组传出消息,确定由魏子颜出演,男主定的也是选秀出身的爱豆。男生长得秀气,和原作精壮不怒自威的形象相去甚远。且不说能不能出演这回事,就是作为书粉,看这样的阵容也难免心塞。 两人视频着互相吐槽,嘉岚忽然听见敲门声离开了片刻,拿了个包装考究的外卖回来,翟潇一眼就看出是嘉岚最喜欢吃的那家柠檬流心挞。嘴里馋得狠:“你最近不是在控制体重吗,怎么这么晚还点这个吃?” 嘉岚拆盒的动作一滞,语气平常道:“这个啊,松雨给我点的,叫我吃点甜的不要不高兴。” 透过模糊的像素,翟潇看出来嘉岚不太自在,估计是不好意思,识趣的没再说这件事,聊了几句就挂断。她躺在床上做着拉伸,心里是微微的酸涩,想到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猛地冒出一个念头,干脆自己也试试开始一段新恋情算了,算是打发无聊的辰光。然后不知怎么的,廖家清的脸跳了出来。 翟潇大呼“阿弥陀佛”,廖家清那张脸,沾上了就是罪过,怎么可能会跟他开展露水情缘,分手后不被媒体鞭尸才怪呢。赶紧把没翻完的小说找出来转移注意,赶出这么危险的想法。 在别人脑海里转悠的廖家清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公司想让他接一部宫斗剧,饰演薄情冷感的皇帝一角。廖家清翻了剧本,觉得剧情太过玛丽苏,里面所谓的斗智斗勇也如同儿戏。他和经纪人多番讨论,表示接了这样的剧,可能以后大银幕的选角会介意这一点,经纪人跟公司传达了他的意向,公司却说和剧方谈好了,他进组后可以带公司的几个小师妹在里面混一混脸熟。 带新人的事廖家清从前也做过不少,更不介意提携后辈,只是这剧质量欠佳,他并不是什么扛收视的顶梁柱,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经纪人在中间沟通几次后,他也直接去找过决策领导,对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廖家清颇有挫败之意,忍不住想如果是翟潇她会如何做,如果是她会怎么取舍,本想去和她诉诉苦,想到她朋友圈里不快活的近况,便打消了念头。 和公司拉扯陷入僵局之时,他只想出另一个主意,就是有撞档期的另一个通告可供选择。天无绝人之路,被他翻到一个沉底的综艺邀请。 题材是国内很少见的种类,立意是明星跟着普通人一起去旅行,去哪里、怎么去、计划和花销都由两人自己决定。制作组中有国外的元素,想法和方式都十分大胆。只因为廖家清很少上综艺,这个邀请才被搁置了下来。 这个方式很新颖,公司也一直想让他上个综艺增加曝光度,廖家清让经纪人去和对方联系了,建立合作意向后再跟公司交涉,公司果然放人。 综艺开拍的紧,没给多少准备时间就开始录前谈话。制作组约了廖家清和要同行的旅伴在咖啡厅见面。廖家清先到,本以为是普通的见面,没想到从下车就是摄影机跟拍了,他没怎么经历过这种阵仗,有些不自在。 制作导演是个很年轻的女性,约莫三十岁左右,先介绍了节目的大概,制作团队就接来了要与他同行的旅伴。对方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女士,见到这许多的镜头非常局促,略带拘谨的打了招呼,坐在廖家清的对面。 没有人cue流程,空气中流淌着尴尬,廖家清责无旁贷的开口:“阿姨您好,我叫廖家清,二十七岁,是一名演员,很高兴能和您一起参加节目。” 女士也忙回应:“廖先生您好,我叫吴佩玲,今年四十六了,退休之前是老师,很高兴见到您。” 自我介绍完,气氛又变得凝滞,廖家清问:“阿姨看我演的戏吗?” “我听说您是电影演员,我……一般很少看电影。” 气氛更尴尬了,廖家清努力思索父母一辈都如何和别人闲话家常,憋出一句:“阿姨有孩子吗,是男性还是女性?” 吴佩玲语气变得流畅:“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学医刚念完博士,现在在医院实习呢,儿子快大学毕业了,现在也不知道折腾啥呢。” 聊孩子果然是一个好的切口,吴阿姨恐怕也没上心,随口就问:“你呢,孩子多大了?” 隐隐从制作组团队那边听来笑声,廖家清也觉得好笑:“阿姨,我还没结婚呢。” 吴佩玲这才觉得唐突了,歉意笑笑,赶紧又找了别的话题:“要不我们看看去哪吧。” 十月的天气,已经到了穿外套的时候,又过了黄金周人流量大的时间,倒是可以去一些热门的景点。考虑到吴阿姨以前是教师,可能更喜欢文化气息浓厚的城市,廖家清择了几个备选,让对方选定,最后商定选择D城。 身为年轻人,廖家清责无旁贷担起了做计划的责任。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善于做计划的人,加上同伴年龄差距大,在计划出行时间、饮食习惯上颇有踌躇。他和父母一起旅游过,父母都是四点多钟就起来,晚上九点就要入睡的人,饮食上也并不关心地方特色美食,只说习惯了晚上馒头就稀饭,所以现在他只管给钱或者报团,具体让他们自己决定怎么玩。 艰难做出一个计划,好笑的就来了。吴佩玲并不是和自己父母一样的人,第一句话就是:“小廖啊,你早上都起这么早啊?” 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发出善意的笑声,廖家清自己也觉得搞笑,重新商定了时间,又反复推敲了行程路线,最后才开始算预计支出。作为演员,经济上必定是宽裕的,吴佩玲手里也有些积蓄,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摩擦,最后又沟通了一些细节,制作组打了板,告诉他们下一期的录制会从收拾行李开始,时间再行通知。 廖家清第一次上综艺,还是这种真人秀,回去后就开始看网上的真人秀节目,熟悉一下大概的流程。他一向自我消化惯了,不安也不会去和谁倾诉,但是今夜,总想跟谁说点什么,便硬是把廖家明从家里叫出来一起去健身。 廖家明是个程序员,大学的时候自己鼓捣了个陪伴小程序,卖给公司之后虽然抽成不多,但是够他饿不死。他又是个闲散惯了的人,不喜欢按时上下班打卡,便自己在家写代码,看眼缘卖给别人做副业。主业是找他老哥借的钱开健身房,没几年就回了本,便当作是廖家清入股了。 虽然自己是健身房老板,廖家明却不爱健身,他天生就是吃不胖的类型,体力又极差,每次跟体能狂魔廖家清一起健身都跟被腰斩一样。 廖家清则刚好相反,他就看不惯弟弟咸鱼似的样子,隔段时间就要把他拎出来练练,为了喘口气,廖家明总是在间隙插科打诨,绞尽脑汁搜罗些话题。 这回倒真是有点说的,廖家明这个健身房本身就是面向高端用户,不少网红和圈内人都是会员,廖家明上次来看器材更换,还真让他看见了个熟人。 “就那个钮晏,带着个女生,好像是网红吧,明明上个月看见的还不是这个。” 廖家清不冷不热的:“少管人家的事。” 廖家明坐下撇撇嘴:“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前些日子进去那个,不就借着自己有资源,哄骗人家小女生上|床,还用药。我寻思你留点神,离这种人远点。” 廖家清回想翟潇跟自己说过几次钮晏,都是感激他给自己许多自主权,他信得过翟潇,所以也愿意相信翟潇信得过的人:“钮哥不像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行了,我也就提醒你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廖家清自己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再多说什么,踢了一脚偷懒的弟弟:“才跑几步啊你就坐下,起来跟我去卧推。” 廖家明只得又鬼哭狼嚎的跟上去。 十一恋爱与相处 翟潇彻底闲了下来,该跑的活动也跑完了,后期也都跟进了,没什么新的活要干,只隔三岔五去话剧团参与一下排练找找感觉,其他时间都闲着。索性给若若放了假,自己也回父母家住了。 翟潇爸爸快到退休年纪,工作并不忙,翟潇妈妈单位被合并,早几年强制退休了,只在家料理琐事。她爸妈也低调,后来又搬过家,邻里年龄层都偏大,所以就算知道这家有个明星,平时也并不过多关注。 翟潇回家一贯是躺尸状态,除了早上晚上去健身房,其他时间段都窝在家里刷剧看书,翟爸出门上班前看她什么样,回来看她还是什么样。翟妈心疼女儿辛苦,不管她如何咸鱼,只让她按时吃饭,翟爸却是看不过去,每次都得说她几句。 两人虽然没有催婚过,但也是关心女儿的感情生活的,上一段和杨立航分手以后,翟潇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难过,所以老两口也不好意思提这些事。现在也是好几年过去了,看她还是没有恋爱的意思,难免嘴里会嘀咕几句。 这日看翟潇还是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用一种扭曲的拉伸动作看剧,翟母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潇潇啊,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啊?” 翟潇一向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什么话都跟爸妈说,就提了最近面试失败和被蹭热度的事,说完感叹一句:“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知道脚踏实地,总想着走捷径,真是坏风气。” 翟母马上跟上一句:“是啊,所以还是得找跟你年纪差不多的,这样才沉稳些,也会照顾人。” 原来在这等着呢,翟潇刚要说什么,翟爸又跟上一句:“那也得看是什么人,我看圈子里的人都别找,太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催她快点谈段恋爱,翟潇拿捏他们很有办法,躺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哪有这么好的事,想谈恋爱就有人送上门来了?我天天接触的人也不少吧,圈子里的你们不喜欢觉得乱,我上一个……不提了。要不是圈子里的吧,收入没我多,我还要养着他,男的收入一比女的低,就很容易坏事。收入比我多的,要么是高管,要么是企业家,高管呢,到这个收入的怎么也得三四十了,企业家呢,不瞒你们说,也是够乱的。我自己也在留心啊,没办法,没有合适的。” 翟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但是到底是演员,说的跟真的很在乎似的,反而把父母俩闹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讷讷叮嘱几句。 其实老两口也知道孩子说的是实情,但是哪有不操心的呢。亲戚介绍的,碍于翟潇是公众人物,也不方便随便介绍两人认识,眼见家里和翟潇同辈的都有稳定的感情生活,两口子更是为她以后担心。 翟潇在圈子里呆久了,男女关系看的也多,早几年一心冲事业顾不上,近些时候人是闲下来了,心思却也歇了。看着前男友结婚,她失落之余,反而有一丝庆幸,庆幸不是自己嫁入那样的大家庭,要抹掉所有个性扮演一个好媳妇,一辈子活在戏里,想想都觉得辛苦。 钮晏根本不管翟潇的感情生活,他也知道翟潇不是乱来的人,反而还劝她多出去接触接触,身边的人都一头劲,她这个主角却还没戏唱,倒显得不合时宜。 感情问题是他们这些同龄人父母的老大难,他们自己也叫苦不迭。翟潇每每跟嘉岚他们聊天,都会彼此抱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付川音谈过几段恋爱,但都因为职业的差异一拍两散,家里介绍的他倒也都去见,最后往往都没有下文。钟松雨一心在嘉岚身上,旨在温水煮青蛙,他向来沉得住气,嘉岚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两人一直没捅破窗户纸,不过在翟潇看来,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四个人里,她居然是最六根清净的人。 付川音常说,要么我们就凑合凑合的了,翟潇不喜这种不正经的玩笑,只推说别开玩笑,他倒也没再提过了。 冬日来临,翟潇和付川音的《展翅》正式上线,翟潇正式回归工作,更新小博的频率也变得勤快。她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是还是有一些粉丝在的,剧第一天上线,粉丝们纷纷在粉丝群晒自己正在看的照片,看着大家热烈的讨论剧情,翟潇潜水看的很开心。 大家猜测着接下来的剧情,又有粉丝开始扒剧中同款,翟潇忙喊了一句理性消费,和大家又聊了几句才退出群聊。接下来就是去每个帮自己转发宣传的明星演员的评论区道谢,忙完一圈,她才有空看了微信。 廖家清发了消息给她恭喜新剧开播,翟潇回复之后发现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于是发了一个熬夜冠军的表情包给他,那边秒发了一张照片。 翟潇点开,发现是在一个酒吧,舞池有人在随音乐晃动,廖家清的位置似乎远些,看上去不像是很热闹的地方,倒更贴近清吧的气氛。 廖家清发来语音:在录节目,这里氛围还不错,浅喝一点。 翟潇从没听过廖家清这样的状态,愉悦中带着恣意。他向来跟自己说话要么礼貌克制,要么坏心促狭,像这样自然的样子,倒叫翟潇生出几分亲近。 于是她也语音发出邀请:下次有机会我们也一起浅喝一点?我知道有个地方还不错。 那头回复一个“好”。 放下手机,廖家清把目光投向旁边跟着音乐打拍子的吴阿姨。这次旅行,他问过对方想去什么地方,吴佩玲想了半天,说想去看看年轻人的夜生活,斟酌半天,廖家清选择了一家比较和平的清吧,只敢给她点非常低度数的果酒。出于不打扰酒吧的考虑,制作组只带了两个摄像机,其余的是选择了GO PRO和桌面摄影机的拍摄,也显得不那么刻意。 廖家清问吴佩玲:“吴阿姨,你觉得这里好吗?” 吴佩玲笑得开心:“我觉得不错啊这里,以前我听我女儿说,累了就想来酒吧喝点酒。我就觉得奇怪,你说那地方又吵又乱,她上了一天班,大半夜的还跑这种地方,也太不注意休息了。今天来这看看,嘿,还真觉得不错,下次我也就不说她了。” 廖家清伸展了腿:“我妈也是,不懂我为什么有时候很累还不早点睡觉,还要去熬夜做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想多点时间留给自己。” 吴佩玲看了他几眼,憋不住似的说:“其实天底下当爸妈的都一样,就是怕你们过得不好不健康,要是你们多跟我们讲讲,像今天一样,带你爸妈过一下你的生活,未必他们不能理解。” “我小儿子刚上大学的时候,头一次离开家那么远,第一次放暑假他就不回家,说要留在那打工。我跟他爸想他啊,就不同意,好说歹说他也不回来。后来打工得了点钱,给我和他爸他姐一人买了样东西。我就说他,这么贵,我跟你爸也用不上,你回家来多好,我们照顾照顾你,或者你把钱存起来以后用。我女儿就在旁边说我,她说‘妈,弟弟辛苦打工给你们买了东西,你们咋也不说声谢谢啊,我很喜欢呢’。” “我当时一听,看我儿子本身给我们东西的时候本来挺高兴的,被我这些话一说,表情就不好看。我当时心里也不快活,我当然高兴,但是嘴里忍不住就会多说几句扫兴。后来我也就不这样了,我就问他们是不是这么做开心,开心的话我就不管了。” “多亏你这次带我来这种地方,我这些孩子一辈子也不可能带我过来。其实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就来不得?老说什么孩子跟父母之间有代沟,我这船都建好了,孩子们不给我桨,我怎么划过去啊。” 廖家清听这些家长里短觉得津津有味,衷心的夸赞她:“您是个好母亲,您女儿和儿子一定也都理解的。” 吴佩玲只说:“没什么好母亲好父亲的,我当妈当了二十多年,也就才学会怎么跟小孩沟通,怎么让小孩愿意跟我沟通。我女儿啊,要不是她懂事,我们家家庭环境也不会那么和谐。” 两人又说了许多,坐到快两点才离开。吴佩玲困得不行,坐另一辆车先回酒店了,廖家清精神还好,制作组在车上对他后采。 “怎么样廖老师,和长辈一起来酒吧,觉得很新奇吗?” 廖家清笑笑:“还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感觉也还不错。” 对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廖家清整理了一下酒后有些慵懒的思路:“刚刚吴阿姨说,她当妈当了二十几年才学会怎么跟孩子沟通,我挺惭愧的,我也当了快三十年的孩子了,居然才发现我不会沟通。不只是跟父母,跟别人也是一样,老感觉我现在的状态是那种,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的。其实别人又没体会过我的生活,别人怎么会了解。我太自信自己的表达能力,也对感同身受太过理所当然了。” 导演调笑:“看来您一晚上受益良多。” 廖家清认真点头:“是,我现在觉得,你们这个节目真的很不错。” 十二树欲静而风不止 《展翅》的收视还不错,剧组私下聚了餐庆功,宋哲作为男二号,自然也出现了。 顾及到之前的糟心传闻,翟潇全程都和付川音一起,竭力与宋哲保持距离。演员们都看出了翟潇避嫌的心思,也都帮忙隔在中间,一晚上倒也相安无事。 宋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钮晏去协调的缘故,一直都很安分,连最后合影的时候,他作为男二,也刻意避开了女二,站在很角落的地方。翟潇没多想,大家聚餐后各自回家,见剧方官博发了照片,顺手点了个赞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若若过来跟她报告最新情况,她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本来昨晚展翅官博下是一片和谐,各家粉丝认领自己的偶像,对着新物料开心,半夜时突然有个博主在某吃瓜软件上晒了几张粉丝群的聊天记录。 内容是在宋哲的粉丝群里,粉丝对他的空降表示兴奋,有个粉丝发了一句“哥哥怎么合照站在这么边上啊,要不是帅都难发现呢”。 这话说出来前大家没觉得有什么,说出来后不少粉丝觉得不对味了。主要角色都在中间,连男四都和大部队一起,反倒宋哲这个男二格格不入的和制作团队站在边上。粉丝们开始为自家哥哥抱不平,这时,本该出面安抚情绪的宋哲发了一段莫名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拍摄电视剧,也是第一次尝试跨界,很多的地方都不了解,也受过委屈,但是总算是圆满的结束了。我给自己的表现打满分,也为我的坚持打满分,看着收视率还不错,我觉得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粉丝捕捉到“委屈”、“苦难”这些字眼,哪还能保持冷静,立马侦探上身分析蛛丝马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家哥哥被孤立了,而始作俑者,不是翟潇就是付川音。 为什么矛头指向他俩呢,不过还是因为那个采访,划清界限的态度太明显。本身他们俩就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说他们抱团也不算冤枉。加上之前还有翟潇和宋哲疑似恋爱的风言风语,粉丝们很快脑补出了一个“老女人”分手后心怀怨恨,利用人脉资源抱团孤立前男友的剧情。 这些小事翟潇压根不愿理会,任由他们发疯,广场被屠评论被淹没都无所谓,她又不靠流量挣钱,只要她的水准在,何必挂心这些捕风捉影的墙头草。钮晏也是如此想,上次交涉之后,他已经认清对方对于炒作的执着,回应就是热锅浇油,倒不如按兵不动,风波过些日子就会平息。 好在还是有许多理智路人,放出粉丝群截图的博主本意也是嘲宋哲亲自下场阴阳小家子气,除了粉丝还不依不饶要发私信骚扰,也并没有人放在心上。粉丝再生气,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刷收视率,翟潇出道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照样宣传互动,不理世事。 《展翅》最精彩的剧情在于男主乔栐之的身世之谜,他是被乔家收养的养子,乔当家一直告诉他当年是在逃难队伍中捡到了被丢弃的他,觉得有缘所以收养他。乔家经营钱庄与票行,表面上是个资本家,和洋人打交道,和日本人也交情不浅,实际私下出资建造军火,给民党供兵器。乔栐之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对外是个喝花茶留洋的闲散少爷,对内是里应外合,套消息传情报的地下党。他敬佩自己的养父,也立誓要为建国奉献终身,女主葛雪便是他留洋遇上的共党,二人乔装为崇洋媚外的二世祖,相互配合做情报工作。 而葛雪却抽丝剥茧发现了乔栐之的真正身份,当年乔当家为票行老板,陆老爷是钱庄老板,二人是自小的交情,也一直相互扶持。但在为人处世上,二人一直互有意见,乔当家来者不拒、鱼龙混杂,什么阶级他都能有些关系,陆老爷颇为古板、明哲保身,只想老实做生意。经营理念的不同让两人逐渐分道扬镳,乔当家没了帮衬,便打算自己开一家钱庄,只是不太顺利,到底陆老爷也是老字号了。就这么拖了五六年,党派争斗内忧外患不断,陆老爷这等顽固之士就在洪流中成为了牺牲品,而推波助澜的正是乔当家。 乔当家吞下了陆老爷的产业,美其名曰不能让老友的心血白费,还暗自收养了陆老爷外室生的儿子陆栐之,对外只说是捡回来的弃儿。 葛雪身为共党,乔当家是民党,她顺势挑拨了乔栐之与乔当家的关系,试图让乔栐之和自己同一阵营。乔栐之恨极了乔家对陆家的暗算,却也因为乔家为国的扶持而矛盾不已。乔当家栽培他,送他读书、衣食无缺,还教导他为国家大义贡献终身。他是阴险圆滑、心狠手辣,但是他也为国尽忠,不惧生死。乔栐之恨他,却也无法割舍他对自己的教导,最终在战争中选择了投身前线,永远离开乔家,也永远离开葛雪。 或许他心里对葛雪有所怨怼,如果不是她,也许自己并不用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但如果不是她,他也会继续认贼作父,永远活在谎言之中。 他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该知道这些,就像他无法判断自己该如何面对乔当家和葛雪。乔当家同样在内乱战火中被仇家杀害,他曾经做下的孽,也用了同样的方式偿还。乔当家惨死枪下、葛雪不知去向、乔栐之刀口舔血,在时代的征途中,没有人能是赢家。每个人都用了自己的方式救国,谁对谁错哪有那么重要,只要守住民族之魂,谁又能去计较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男女主养眼,剧情又在线,比起乱七八糟的抗日神剧,这种带有情感纠葛的剧情更合年轻人的口味。乔栐之和葛雪之间或许有爱情,但爱不会凌驾于民族大义之上,或许也没有爱情,但成为搭档多年,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不是爱情能囊括的。有时候观众的点并不在于这两人有没有甜甜的撒糖,BE美学更动人心弦。 在这种风向下,宋哲的事情一下子变得不重要了。他在里面饰演男二乔蕴睦,角色设定就是病秧子,除去因倾慕为葛雪遮掩过几次递送情报的蛛丝马迹,也就是在乔当家死之前为父亲挡了一枪的高光时刻。因为演技生硬,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要么是科班出身,要么是浸淫多年的戏骨,他的存在非常突兀。而且整个剧中,只有他一个人是配音演员配音,不管是他的对家还是看了剧的路人,都对他说不出好的评价,这下无论他再怎么写小作文,也抵不过实力不行被人诟病的舆论。 翟潇暗暗松一口气,这部剧本身就是男主比较重要,女主的光环设定没有那么强。当时她接这部戏的时候,团队都不赞成这种弱化的女主剧本。当前女演员都争着抢着演大女主戏,哪有愿意在剧里镶边的,但是翟潇不以为意,她开玩笑道:“陈佩斯老师可说过啊,不出这个圈儿,照样把戏抢过来。只要这个角色立意够深,有什么不能演呢。” 她说的没错,她的角色虽然并没有付川音出圈,但也交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网友们在夸付川音和剧情的时候,总要带上她一笔,只要有了路人缘,就是演员最好的底牌。这么好的发展印证了她说的话,也代表着她日后选角色会有更高的自主权。 《展翅》为日播剧,35集也就播了一个多月而已,保持平常的节奏,平稳结束,也获得了一些话题和口碑,翟潇对此很满意。付川音因此收获了一些时尚资源,近期有了不少站台工作,相比之下,翟潇只得到了一些同类型的剧本,和一些要和付川音合体出现的站台活动。 若若对此觉得可惜,她是眼睁睁看着翟潇为了《展翅》的配音下苦功夫,一句词要来回通读几遍,还为了磨练自己去参演话剧的样子,她觉得努力应该得到回报,至少要得到和付川音同等的瞩目。她年纪还小,翟潇也是从她这时候过来的,倒也没点拨她,等她见的多了、了解的多了,自然也就想明白了。 翟潇的粉丝和她一样佛系,有资源就支持,没资源就神隐,大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特别好,也格外珍惜。 廖家清结合最近网上的风波,对她想法的评价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廖家清拍完了旅行综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翟潇约了喝一杯。地方是赵扬推荐的,也带了几个其他圈子的朋友,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聊,都不是什么爱闹腾的人,相处倒也和谐。 翟潇是钮晏成立公司时唯一的签约艺人,这些年虽然也签了一些新人,但毕竟体系构成没有多么完整。廖家清却来自一个娱乐界颇有名气的公司,什么消息都来的快些,自然比翟潇知道更多的内幕。 宋哲所属的娱乐公司得知自家艺人的骚操作,当然是把他骂了个臭头,骂完之后,还是要帮他挽回路人缘。当初炒作的主意是公司出的,但是他们也没料到翟潇的路人缘和宋哲的低情商,眼看出了这样的事,除了上真人秀圈圈好感,也就只剩往女方身上泼脏水了。 宋哲方的动静廖家清也略略听到一些,告诉翟潇她也不以为意,倒不是她软柿子,只是这些事她无力阻止,出手澄清也是自降身价。丛中过怎会片叶不沾,这些事没触及底线,钮晏去敲打敲打也就罢了。 翟潇的无奈廖家清也明白,他从前羡慕翟潇的自由,却也没意识到有时候束缚也是一种保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之处,怎么选择都有不如意。 索性翟潇是乐观之人,不愿再这种事上饶舌,于是反问他:“你呢,你这次综艺录得如何?” 十三热血笨蛋是活菩萨 这次综艺廖家清非常中意,和吴阿姨的沟通让他觉得轻松。作为演员,很多时候要保留神秘感,同时又要贴近生活,所以上学时才会安排社会实践课程,但是这都不如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来的真实。 他说:“演员是一个依靠吸收的职业,和不同行业的人来往才会有新的碰撞,这样的机会不多,所以我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有其他朋友靠过来听他说话,开玩笑的对翟潇说:“我就说廖家清是个热血笨蛋,你说是不是?” 廖家清扫他一眼,倒也没否认,众人觥筹交错,饮酒谈笑,也没再给他们俩再聊下去的空间,只能约了下次再见。 这下次就又远了,翟潇停工近五个月后,终于又进了组。这次的戏是职场剧,和其他两位女演员三线并行的故事线,翟潇扮演离婚后步入社会,却因为经验不足想法滞后,处处碰壁的张雨纯,也是全剧中唯一一个没有新的感情线的角色。 张雨纯是一流大学的学生,因为父母管的严,没怎么接触过人,所以一上大学就被学长的糖衣炮弹轰晕,一头栽进了恋爱漩涡。临毕业要实习时,又是被连哄带骗的,一心认为只要嫁给学长,做好他的贤内助,等着丈夫养自己就行。于是不顾父母和朋友的反对,毕业那天就接受了学长的求婚,步入了婚姻,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婚后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男方家里掏钱买的房子,房子写的也是男方父母的名字。学长出门上班时,婆婆动不动就上门指摘卫生打扫的不干净,做饭营养不均衡。每当晚上回来和丈夫抱怨此事,他都不放在心上,岔开话题说只要有了孩子父母一定会改变态度。 于是张雨纯又专心备孕,补药吃了一种又一种,肚子都没什么动静。她爸妈劝她不要太早怀孕,至少等经济更稳定一些,她也不为所动。婚后一年终于有了孩子,张雨纯格外珍惜,丈夫工作也更加拼命,应酬多了起来。但是四个月产检时医生告诉她,因为她进补不当、加上精子质量的原因,孩子显示脑发育不良,为孩子考虑还是打掉比较好。 张雨纯如坠冰窟,但为了将来考虑,还是决定流产。丈夫那边都不同意,觉得如今科技发达,一定能采取治疗措施,尽管医生多番解释劝阻都无济于事。最后张雨纯父母做主,带着女儿做了落胎手术,自此夫妻关系降入冰点。 夫妻俩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次数一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张雨纯没有收入,在吵架中总落了下风,本身流产后身体就不好,因心情抑郁又落下了咳嗽的病,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发现丈夫出轨了。 攒够了失望和痛苦,张雨纯终于决定离婚,一切从头开始,这就是电视剧里她的开篇。 如今女性职场剧在市场上很吃香,翟潇也算顺势而行,其他两位女演员是演过同类型电视剧的老手,自然是不用愁婆婆阿姨的收视率了。翟潇研究完了剧本,和其他几位演员与编剧一起研讨了几处不合理的地方,担任一番的俞小曼对这类剧很有经验,一下子就挑出许多脱离实际的桥段,导演组连夜开会修改剧本,直到两点多才初具规模。 若若开车送翟潇回酒店休息,翟潇有点饿,趁若若去停车,到隔壁便利店买了盒酸奶,正巧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买了一大袋东西等待结账。 翟潇认出是在剧中担任龙套角色的一个女孩,于是主动上去搭话:“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哇,你买了好多哦。” 女生没想到背后站着翟潇,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羞涩的抿了抿唇:“这些都是临期产品,很便宜的。” 翟潇懂了她的意思,问她:“你经常在这一片拍戏吗?” 女生点头:“我就住在这附近,大概两站路,运气好能碰上临时招演员跑跑龙套,运气不好的话一个月也碰不上一次。” 这个点也不会有公交车了,翟潇叫了若若过来送她回去,她拒绝几次之后还是接受了。隔天翟潇上工,若若悄悄说:“昨天那个女生租的房子好偏哦,我看离公交站都老远,她说她和四个人合租呢,都是和她一样学表演的学生,在这边跑龙套等机会。” 翟潇心里明白,这一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自己不过是依仗着出名要趁早,才能有今天这样的生活,所以她格外感恩,也格外努力。 如此一天拍戏,第一场是和俞小曼饰演的方明搭戏,张雨纯替病假的同事代为回答方案进度,因为是临时代会,她又是刚进公司不久,问题回答的磕磕巴巴。方明毫不客气的批评了她的业余,然后直接让她离会,找一个懂情况的过去。 张雨纯在众目睽睽下尴尬离场,烧红着脸跟主管说明了情况,然后到厕所隔间咬着衣服大哭了一场。她明白,这里没有让她缓冲的时间,只要稍微跟不上一些,自己就会被淘汰。 因为俞小曼的戏份最多,基本上一天都是在公司和她的对戏,挨骂了一整天,翟潇难免觉得疲倦和郁闷。还有最后一场戏,本来已经在拍,俞小曼突然指出,张雨纯作为刚有收入,一切还很拮据的情况下,不应该穿C家的大衣,背L牌的包包。剧务解释这是品牌方的赞助,主要是希望演员带货,但俞小曼认为这不符合实际,应该在服装上做改动。双方讨论了一番,这时候去更换衣服,也没什么特别合适的平价替代,一时之间都有些为难。 翟潇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了昨晚那个女孩。她饰演的是公司其他的职员,作为背景板角色,并没有专门的服化道,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翟潇拍拍手:“我看这样吧,不影响人设的服装造型可以先准备起来,现在我觉得可以和她换一下,我穿她的衣服。” 众人目光放到那个女孩身上,她一下局促起来,造型师看了看她觉得可行,就把她和翟潇的衣服换了一下。那女孩到底还年轻,穿了翟潇的职业装有些不适合,索性没什么镜头,也没人在意。 当天的戏顺利拍完,第二天是俞小曼单人的公司戏份,结束以后饰演职员的龙套角色就可以杀青了,翟潇晚上有一场群戏,候场时观察了那个女孩。 那女孩算是比较有灵气的,颧骨较高,很有特点,放在大荧幕会很适合。在人群里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只是做一做群体反应,偶尔有两句画外音。 翟潇觉得她资质不错,钮晏这些日子也在琢磨挖些新人,她就让若若过去牵了线,给钮晏打招呼让他看看有没有可能。那女孩很是感激,反复表达了谢意,之后便没在片场再见过她。 张雨纯的戏份是三个人中比较少的,所以翟潇等戏的时间格外长,经常要等上一个场景全拍完,换了道具换了灯才能拍下一场景,于是她就能有些功夫研究话剧馆的新本子。谷雨上次拍了一次戏之后,试镜的结果都不是很顺利,于是继续在话剧馆演出,同时兼职表演班的外聘培训老师,因为没有资格证,只能偶尔赚一下外快。 她和谷雨聊着创作新本子的剧情走向,忽地听到外面一阵熙熙攘攘,导演和副导演那边言辞激烈的争论着什么。然后一大帮人冲进了饰演她剧中前夫的演员左康明的休息室中,大门紧闭了一阵,只见左康明和助理包装的很严实离开了片场。 导演脸色很差,又和制作团队探讨了一阵,通知接下来的拍摄都取消,让演员都先回去休息,话毕提了一句,叫翟潇留下来一起商量商量。 翟潇不明所以,等众人都坐下来,她才听明白,饰演自己前夫的左康明被小博举报隐婚后婚内出轨多次,并且利用情人成立公司签署阴阳合同的事。 爆料人手中握有实锤,每一张图都沉重有力,目前已经上了热搜。制作团队刚刚与左康明的公司进行交涉,对方含糊其辞,司法处理未明确之前,不愿按照合同要求退出剧组并赔偿违约金。导演已经决定必须换人,所以剧中张雨纯和前夫的所有戏份都要重新拍,目前拍摄计划紧凑,要抓紧时间公关,补拍的戏份可能要延迟到全组杀青以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平白无故加了工作量,还和这么一个人演过亲密的戏份,翟潇肯定心里是不痛快。她与左康明并不熟悉,搭戏时对方也未表露出不妥之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付川音听说了消息,打过来问翟潇情况,翟潇把目前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付川音也是不爽。他那部特种兵的戏中左康明是男三号,如果涉及到换人补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程。 “烦死了。”付川音挠头,“经纪人跟我说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都要空着等他们,我接下来还有一个出国的试镜呢。” “什么试镜啊?”翟潇晃悠着脚随口一问。 说到这,付川音兴奋起来:“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大饼,崔迹导演知道吧,现在被请去韩国拍一部电影,他打算选中韩两国的演员。这事儿目前是个暗饼,没多少人知道的,我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 说到这儿又开始沮丧:“但是经纪人不同意我去,他说现在限韩叫我别触霉头,就算试了希望也不大,还是履行上部戏的合约要紧。” 翟潇一拍大腿:“这还用问吗,肯定去啊!这个机会不去试试多可惜,万一中了呢,崔导演的片子可是每次都拿奖的!” 付川音当然也是如此想,心中更怨恨那个左康明:“都是那个混蛋,惹了一身骚还要牵连我。我看这两天有几个女性出来锤他,也没看他是个多出名的人啊,私底下居然有这种本事。” 翟潇翻了白眼:“对啊,你们男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付川音大呼冤枉:“我可是相当洁身自好的啊,我也就上学的时候谈过几次,加一起时间都没你跟杨……” 他忽然噤声,显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翟潇不以为意,她早已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没到提都不能提的程度。 “那是因为我专一长情,不像你三分钟热度。” 付川音不服:“那是你对我有偏见,不信你来试试,我肯定是当代新好男友。” 翟潇只当他是开玩笑,连说几遍拉倒吧,二人又闲扯几句挂了电话。 刚刚都是与他插科打诨,她嘴上没说心里却很羡慕,这种大饼的机会她从没有遇到过,特别还是在国外上映,拿奖的几率是非常高的。她不方便和付川音说扰了人家的兴致,但是可以跟别人吐吐苦水,廖家清就成了那个垃圾桶。 廖家清不在乎当她的垃圾桶,他本就是性格很包容的类型,跟他说什么都会得到回应,翟潇评价他为活菩萨。 活菩萨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看着这只烦恼的小猴在自己面前蹦跶嬉闹。 十四说谎者理屈 和影帝吐槽行业不景气,总觉得对方会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但是廖家清很会说话,他说自己第一部电影拿奖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实力原因。 这么一来,翟潇自然把他纳入了自己的阵营,两人互吐苦水,再喝到微醺。他们二人相处模式也是奇怪,微信上聊天总是中规中矩,探讨学术,一见面却又是把酒问月,乘兴而归。 嘉岚总是嘲笑翟潇不像别人一样是闷骚型选手,喜欢面对面畅谈古今,在这么下去可能会陷入一种假性亲密关系的错觉,哪天怕不是会酒后误事。 翟潇不相信这种说法,却又忌惮着越界,自己会失去一个不错的酒友,便也减少了写和廖家清的线下约会。廖家清邀了她几次不见人出来,兴许是明白什么,也没有再主动约她了。 职场剧《“难”女有别》拍了两个多月,女二号余悦率先杀青了,她要无缝进入下一个剧组,所以拍这部戏的时候优先选择了她的戏份,她走时为了感谢剧组的配合,给所有人都送了自己代言品牌的礼物。紧接着俞小曼也杀青了,她要求很严格,临走前还不断叮嘱翟潇要注意之前她提出的需要改进的问题。 最后剧组只剩下了翟潇和一些群演,导演组告诉她过几天替换角色就会过来,让她稍等一等,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星期,救场演员姗姗来迟,不是别人,正是谷雨。 说来也巧,剧组一直在联系选角公司,想要找与左康明差不多咖位的演员来替补。但是同样类型的都不愿意来顶这个空位,若要找一个普通的演员也是不难,但还要再次试镜,拖一天就毁损一天。选角公司广撒网,在合作的演员培训机构发现了谷雨,而另外一条在话剧圈找到的人员中也出现了谷雨的名字,成功选中了他这条鱼。 翟潇啼笑皆非,没想到有着这么奇妙的缘分。他们也是在一起演了几十场话剧的人了,默契必然是有的,配合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谈到这种巧合,谷雨不无感叹的说: “你真算是我们团的福星了,你一来,我们场子变热了,连演员们的运气都变好了。” 翟潇应和:“对啊,你可得请我吃饭报答我对你的大恩大德。” 谷雨自然应允,但翟潇选的时间又是全组杀青后的剧组聚餐,根本不需要他出钱。饭局上翟潇向各路人士介绍谷雨,让他主动谈自己的演出经历和创排技能,再感谢导演对自己的信任,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一顿饭不说有什么收获,至少混了个脸熟。 天气越来越冷,左康明的热度也渐渐被遗忘,他的演艺事业因为贪心付之一炬,还要接受税务及司法调查。《“难”女有别》剧组及时发了官方公告,宣布全剧拍摄完成,已将左康明所有戏份删除,并且另选演员拍摄角色戏份。 这算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如付川音的《血战》已经剪辑完成的,最后只能使用AI换脸的技术。而剧中很多动作戏,脸上还要涂上油彩,逐帧换脸,想也知道要多砸进去多少成本。 不需要重新拍,付川音如愿飞往韩国参加试镜,一去就是近两个月,等他回来,国内已经正式迈入了冬天,廖家清的综艺《差异旅行》开播了。 廖家清作为这档综艺的开播嘉宾,按重量级来说是够了,但是按曝光度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首播的收视并不亮眼,直到第二组嘉宾之一是颇有热度的歌手,才真正把这个节目导入视线。 翟潇直到第三期播出才抽出空看了这档节目,果然如同廖家清所说,是非常治愈和新奇的旅行。身份的差异需要两人快速适应对方的节奏,吴佩芳带着廖家清和一群大爷大妈打八段锦,又因为被认出来,吴阿姨要挨个帮他们拍合照;廖家清领着吴阿姨去清吧喝酒听唱歌,吴阿姨对着品尝的美食分析这道菜应该怎么做,加了什么佐料;廖家清陪吴阿姨去玩狼人杀,吴阿姨从没玩过,从一开始总是自爆到后来摸清套路成功隐藏;吴阿姨在街边加入吵架劝架阵营,廖家清跟在一旁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两人一起探讨生活态度,吴阿姨年纪更长,看什么都更宽容,对物质的需求都无所谓,廖家清还年轻,正在寻求事业高峰,对一切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两种思维的碰撞是很有意思的过程,也是很引人思考的过程。 吴阿姨说,看着中年人都情绪稳定,其实都是因为拥有了才不着急,所以不用拿不同年龄段的人比对。年长的人不是没吃过苦,是因为过去久了,跟茶叶一样,品了太多次也淡了,才能跟没事人一样说那时候也没什么。 廖家清说,不会再烦别人好为人师,以前觉得年长的人总喜欢用经验绑架别人,快三十了之后发现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不是喜欢指摘别人,而是单纯的希望别人能记住教训。 吴阿姨谈和廖家清相处,知道了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外衣下面真实的生活,是早晚打卡运动健身,多吃一点要疯狂负重的自律,是武打戏在身上留下的旧伤,是一举一动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的无奈,是对作品反复雕琢却还不得志的心酸。 廖家清谈和吴阿姨的收获,明白了当前中老年人心理的想法,学会了如何与他们相处。看到了目前中老年人面对日新月异的科技的无奈,迫切想要融入新潮流却不得其法的局促。还有调理家长里短,精打细算的生活,这都在他的知识盲区内,是对他生活经验的丰富。 第三期人气的上涨让第一、二期的点击率也水涨船高,治愈系的内容和两代人碰撞吸引了不少观众,有些电视剧综艺博主也把里面很出彩的画面拼接放了出来。如廖家清所料,这个综艺至少在他这里,开了一个很不错的头。 翟潇拍了一张电视播放《差异旅行》的照片上传小博,配文“好好看,也好好哭”,一些看过的粉丝过来对节目开始讨论,都对这个节目评价不错。也有她和廖家清的CP粉出现狂欢,催《如果能重来》什么时候能播。 翟潇一一回复,又在粉丝群发了一波福利,有个同城粉丝问:“潇潇最近还有话剧演出吗?之前那波都没抽出空看,好想看哦!” 引出了话题,也有几个异地粉丝哭唧唧说出差到这边之后已经停演了,没有赶上趟之类的。翟潇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演话剧了,处理各种工作从春天到了冬天,一直都没能抽出空去看一看,不知道谷雨的新本子写的如何,也是时候开始筹备了。 向来是行动派,翟潇第二天就去了水雾,除了以往那些相熟的面孔,也多了一些年轻的演员,他们打趣翟潇说都是托了她的福,翟潇笑着把带来的饮料分了,便去找郑团报道。 水雾和翟潇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关系,水雾需要翟潇的招牌,翟潇需要水雾的平台,所以当初签约就决定翟潇不受排练时间限制。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跟郑团打个招呼,一方面也是打算回来复工。 谷雨的本子基本上完工了,团里招了新的编导帮他完善,往里面塞好笑的点和包袱。这些经常出演的演员各个都是有才的主儿,编出来的东西都很受欢迎,翟潇看了一遍本子的内容,也提了几点想法。 郑团委婉的表示,谷雨现在更侧重于去剧组面试,如果是翟潇来演这个本子的话,可能是和新人一起演。翟潇本身就经验不足于老演员,让她带新人,有些让人不放心。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郑团又提出如果出演够一百场,可以让她作为特别出演担任女主角。翟潇明白他的顾虑,还想再继续争取一下: “那我可以不出演女主角啊,这个我无所谓的。” 郑康均摇摇头:“潇潇,我是为你考虑,如果你现在在主角位次上退让了,以后你演话剧还是电视剧,片方都会觉得你可以往后排,这样你就会越来越镶边的。这种时候,该守住的还是要守住。” 对方如此说,翟潇也不能再说什么,又被迫开始了休息。谷雨听说了这件事,专门打电话过来安慰她,也很忧虑现在话剧社男性扛把子演员青黄不接的情况。 彼此感叹了一下身世,私下也约了几次酒,还和付川音钟松雨一起吃过饭,也被狗仔偶遇过几次。反正也是朋友聚餐,翟潇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若若有天无意间跟翟潇说起: “我昨天遇到顺哥,他说了刷某音刷到狗仔拍你和付哥小谷吃饭,廖哥还听到问了一句。” 不知怎么的,翟潇觉得迷之心虚,她干巴巴的问:“他说啥了?” 若若摇头:“顺哥没说呢。” 明明就是单纯的朋友一起吃饭而已,翟潇总觉得会被多想,是不是该去和廖家清解释一下,又想着跟他只是朋友,没必要自己的私事都向他汇报。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钮晏帮她接了几个时尚活动,翟潇闲着也是闲着,飞到各个柜点站台,发发视频做推广。 时尚活动动辄都会吸引女明星争奇斗艳,翟潇也是在第三方那里选了半天,才确定了C家的西装,大冷天的,翟潇不想再穿裙子受冻。自从两年前她在裙子里穿了一条颜色有些假的光腿神器被网友嘲笑之后,冬天的活动她都是能不穿裙子就不穿。 钮晏嘲笑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翟潇懒得理会他的嘲弄,再高定的礼服裙她也借不到,还不如打安全牌比较保险。 活动许多翟潇熟悉的人都在,和以前合作过的几个演员打了招呼,互相聊着对方近况,这时魏子颜从身边走过,念及上次的事情,翟潇多看了她两眼。 魏子颜是元气唱跳型偶像,长相自然也是甜美型,出演一些小甜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帮你留眼泪》对女主的设定就是“谨慎用感情”,所以她会努力皱眉控制情绪,眉宇间有常年用力留下的“川”字。而魏子颜甚至长了一双笑眼,即使不刻意做表情也看着笑盈盈的,翟潇心里叹了一声。 和她聊天的李婕见她目光定在魏子颜身上,轻轻的捣了一下她,小声说:“我下一个戏女主本来是于楚云,定妆都拍过了,前几天突然通知换成她了。不止我这边,我听说还有其他的都是临时决定换成她的,合同签完又毁约了。” 这种事在圈内屡见不鲜,想来魏子颜的公司为了捧红她下了不少功夫,翟潇心里正思索着,身边落下一道声音: “婕姐、翟潇,好久不见啊。” 李婕和廖家清也合作过,大方聊了几句,翟潇抬头回话,对方看她的眼神并无什么特别,但她总觉得读出了一丝质问。 十五你更相信谁 廖家清不是没发觉翟潇对他的疏远,一开始可以解释为繁忙,后来听说她和别人一块儿吃饭被拍,心里也回过味儿来了。 女孩儿的心思嘛,总是难以捉摸的,他也没想过自己和翟潇的关系能比付川音更好,但是谷雨又是为什么,难免心里要犯点嘀咕。 为此他还问了自家弟弟:“我是很难相处的人吗?” 廖家明茫然:“没有吧,这不挺好的吗?” 男人之间聊不出什么结果,廖家清放弃从傻弟弟这里得到答案,这次和翟潇碰到,顺便也就问了一句:“最近很忙吗?” 翟潇宛如被抓包,飞快地想了个理由:“还好欸,但是最近睡得挺好,不喝酒也能睡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和你约是有原因的,翟潇的回复下意识带上了解释,廖家清没接话,李婕听到酒来了兴趣:“哎,家清咱们也好久没聚了,哪天我带着我们家老徐一块喝一杯,潇潇你也来吧。” 廖家清当然答应,还没等翟潇回话,有编辑请李婕去做采访,她匆匆招呼了一下便离去。这下两人不得不直面对话了,翟潇没话找话:“你也经常和婕姐一块儿吗?” 廖家清点点头:“之前和徐导合作了几次,也就和婕姐熟了,经常几个一块儿吃饭喝酒什么的。徐导私藏可多了,后来嫌我们牛嚼牡丹,都不爱带我们玩儿。” 翟潇听了便笑,知道他其实酒友颇多,也不会在这些事上乱想,于是便也大方说自己有时间也会过去。回去便悄悄埋怨嘉岚害她多想,人家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嘉岚也很冤,明明她暗示的意思是翟潇自己不要因为频繁见面搞错了感觉,她反倒去防着人家了。见好友不开窍,她便也失了提点的心思,感觉这种事不分什么科学,既然来了,那就坦然接受,不去在乎什么假性不假性了。 廖家清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和翟潇恢复了以往见面的频次,确实也有事情跟她说。 “有个事儿,不知道跟你说合不合适。” 翟潇很少见他吞吞吐吐,好奇问道:“怎么了?” 廖家清斟酌着措辞:“你的经纪人钮晏,他……有固定的伴侣吗?” 钮晏的感情生活翟潇是不关心的,工作上他是自己好说话的伙伴,生活上算是个知心的大哥,只有自己的感情状态需要跟他报备,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见翟潇摇头说不知,廖家清坦白:“我弟弟开了个健身房,澄心广场A座那边的,有些艺人会过去健身。然后……我弟有时候会看见钮晏过来……带着不同的…女性。” “举止比较亲密”这话他没说,想必翟潇也能想象的出来。本来上次廖家明跟他说这件事时,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随着廖家明提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回甚至是自己和他擦肩而过,出于翟潇是女生的考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提个醒。 翟潇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对钮晏的维护:“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话那不是也没什么,现在大家对男女关系都比较开放,date后又一拍两散,不算什么新闻。” 嘴上这么说,翟潇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钮晏花心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问题是他手里有资源,他可以左右一个女孩的命运,如果涉及到这些,翟潇不敢再往下想。 某次趁着跟钮晏开完例会的功夫,她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钮哥,你也不小了吧,怎么没见你给我找个嫂子?” 钮晏手本想点烟,见她还没出去就把打火机放下,半真半假道:“你真以为黄金单身汉是指我们这种老男人啊,那得是要长得好看才行,我天天忙着招商找资源,哪有时间去结婚生子。” 他这么说,翟潇心里疑心更重,廖家清没道理跟自己说谎,哪怕钮晏说一句自己游戏人间不想结婚,也会比这种说法可信些。眼下也不方便追问,翟潇转了话题:“我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女生,有没有签下来的可行性?我觉得她挺值得栽培一下的。” 钮晏笑了一下:“小姑娘,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混了,怎么可能找了个人就签,然后立刻进娱乐圈的,那不得看看人家的资质啊。” 他在“资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翟潇当是他在敲打自己,便追问:“那你就拒了人家了?” 钮晏急着抽烟,大步离开会议室,丢下一句话:“看情况吧,有需要再找她。” 翟潇这一番打探没收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担心自己会好心办了坏事,她问若若有没有留下之前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若若找了一通也不确定是哪个,最后也无奈放弃。 若若是钮晏招来的助手,入职初期先做了一阵子钮晏的辅助工作,翟潇状似不经意的问她:“若若,你跟钮哥工作那会儿,他有没有谈女朋友啊。” 若若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之前都是做行政的,很少跟他一起出去,也不知道钮哥谈没谈过女朋友。” 没有证据,翟潇没再多问什么,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这点怀疑也只能先放在心里。拍戏结束,话剧暂时没得演,也没看到新的合适的本子,翟潇和大学同学戚沅约了一起逛街。她学校毕业之后加盟了个蛋糕店,近两年这个品牌成了网红品牌,生意就变得很不错,现在在店里忙忙也觉得很开心。 翟潇和她许久不见,彼此好好寒暄了一番后,翟潇隐去一些细节跟她说了自己经纪人的事情,戚沅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第六感最准的,翟潇虚心向她请教。 戚沅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很肯定的回答:“我觉得有鬼,以我对男人的了解,他又不是公众人物,不要立什么人设,表现得自己守身如玉没有意义。男的吧只要有机会游戏人间,肯定嘴上要吹一吹的,藏着掖着,不是有鬼就是有鬼。” 钮晏对自己真的很好很上心,当初也是两个人艰难创业一并奋斗到现在的,翟潇不愿相信他会有人品问题,还想争取一下:“万一是误会呢?” 戚沅问:“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跟你说这件事的那个人?” 翟潇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更相信廖家清。廖家清是真诚热忱的人,他诬陷钮晏没有意义,告诉她的潜意思也是让她提高警戒心,不要被伤害。 戚沅说:“这样吧,你出资,我帮找人你去那个健身房勘察一下,反正他也不认识我。” 这是个好主意,快一个月后,翟潇等来了戚沅的调查结果。 “是真的,每次带来的都不一样,基本上一周会来一次,就是跟女生搂搂抱抱,展现自己怎么健身,但是一般也就一小时就撤了。跟拍的人一般都是下午去,碰到了两三次,上午不知道还有没有。” 她还附了偷拍的照片,辩无可辩,翟潇不再安慰自己,拉着戚沅开车找到了若若当时送那个女生去的地方。 那是个很旧的民房楼,墙漆因为时间久远显得整体发黄,一条条电线因为没有固定好耷拉在各处。戚沅根据那个女生的名字一间间打听,根据指引敲开了一扇门,来开门的并不是那个女孩,戚沅问:“你好,请问刘沁在吗?” 女生摇头:“她已经不住这儿了,前阵子说要去拍戏住剧组,就不跟我们合租了。” 翟潇问:“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对方戒备起来:“你们有什么事啊?干嘛打听别人的事情?” 戚沅赶紧笑着说:“你别误会,我们是上半年跟她联系过的公司,当时跟她说有需要会联系她,最近有戏想看看她有没有空档,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人,刚好在这边就过来看一下。” 那女生才放松警惕:“哎呀,她现在不在这了,我最近联系她她也都没回复,可能是在忙吧。” 翟潇急中生智:“她的号码是134这个吗?”她给对方看一个本是快递的陌生号码。 “不是不是,你们打错啦,难怪找不到人呢。”女孩掏出手机,“是139这个。” 戚沅飞快的记下那串号码,笑着跟她道谢,拉着翟潇走人。翟潇性子急,坐上车就开始打电话,意料之中的不接,换成戚沅打,二人夹击了一阵,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 翟潇一听就知道是刘沁的声音,她快速表明意思:“你好,我是翟潇,我有事情想和你聊一下,你方便见我一面吗?” 对方的态度很迟疑,也很冷漠:“我没什么要和你聊的。” 翟潇一听这个态度就知道有问题,生怕她挂连忙追问:“是因为钮晏吗?” 刘沁陷入沉默,也没有挂掉电话,戚沅放柔声音:“刘小姐,我们不知道钮晏做了什么,我们和你联系就是想知道真相。请你相信我们,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帮忙的,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全程录音。” 电话那头仍是许久的沉默,然后才传来应允:“好吧,我可以见你们。” 戚沅发动车子,看了一眼表情很不好的翟潇,提醒她:“我觉得你也要做好准备,这个事恐怕并不简单。” 翟潇当然知道,但是……但是面对真相的时候,她怎么去看待这个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人,怎么接受这个颠覆认知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如果对方真的受到伤害,那自己不就是幕后的推手,把她拉入了这个深渊。 戚沅怕翟潇多想,赶紧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两下:“小二我告诉你,你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自己都扛不住心理防线,怎么帮别人啊?” 翟潇勉强扯出一丝笑,到达和刘沁约定的地方。他们约的是四点,刘沁迟迟没来,他们又等了许久,面前才坐下一个女子。 刘沁显然是有人陪着来的,远处座位还坐了一个她的朋友,虽然伪装着是其他顾客,但明显很不自然。翟潇理解她想要保护自己的想法,所以并没有点破。 “你们想说什么?”刘沁的口气硬邦邦的。 翟潇与戚沅对视一眼,戚沅飞快的说:“翟潇这段日子发现钮晏的男女关系不太简单,担心她当时介绍过去的你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就想问一下你的情况。你不用担心,可以全程录音录影,有什么证据都可以备份了之后给我们,需要的话我们也会帮你找律师。” 翟潇把目光投向她,刘沁明显瘦了不少,年轻饱满的脸颊变得有些凹陷,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么,在你说之前,我也不想往不好的方向揣测。但是无论如何,是我没有考虑后果,就把你介绍给钮晏的,你选择法律手段也好,息事宁人也好,我能做的,一定会为你做到。” 刘沁冷笑一声:“说的好听,我当时想向你求助,你还不是一样对我置之不理。” 翟潇一脸茫然:“求助?什么时候,我没有接到过你的消息啊。我还让若若找过你的联系方式,但是她找不到了。” “你说陈若?”刘沁的表情全是讽刺,“她不是受你之托,叫我好自为之,别动歪心思的吗?” 十六负责的不该是你 陈若是钮晏给自己招的助理,因为年纪还小,钮晏嫌她不适合酒桌,这时恰好翟潇的助理也怀孕辞职,他便把陈若派给了她。 陈若很适合做助理,心细又体贴,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有时候会意气用事。翟潇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所以也没在这方面多教她。在翟潇心里,陈若就是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女生,所以当刘沁说出陈若这个名字的时候,仿佛一道惊雷炸进翟潇的脑子。 “我录音了。”刘沁证据确凿,找出和陈若的通话内容。 “您好是陈小姐吗?我是刘沁,就是之前翟潇老师介绍我到钮晏那里面试的,我现在有些事想和翟潇谈谈,请问方不方便让我和她见一面?” “刘小姐,这个我不太方便帮你转告,翟潇姐现在的通告很多,恐怕没办法和你见面。上次帮你给钮哥搭线已经是很善良了,你不能什么都指望翟潇姐吧?” “不是不是,我找她不是为了资源的事,是关于钮晏的,真的很重要的事情找她,您就帮我跟她约个时间吧,拜托你了。” “刘小姐,我刚刚说过了,翟潇姐很忙,之前对你的帮助已经是仁至义尽。钮哥没有看上你,那是翟潇姐也没有办法的事,那为了踏进娱乐圈付出的代价,也没道理让翟潇姐替你买单。我劝你就别折腾了,翟潇姐也会劝你好自为之,不要自不量力的。” “嘟—嘟—嘟……” 这熟悉的声音千真万确来自若若,戚沅看了翟潇的脸色,有些明白过来,低声问她:“这个叫陈若的什么都没跟你说?” 翟潇仓惶摇头:“她没说,她还看起来很认真的帮我找刘沁的联系方式,说找不到……我还问她知不知道钮晏的感情状况,我、我……我必须要问问她!” 戚沅一把按住翟潇的手:“不要打草惊蛇。”然后转向刘沁,“让她自己平静一会儿,你可以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沁咬咬嘴唇,犹豫着说:“那天,翟潇给了我一张钮晏的名片,说可以去找他面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还让陈若帮我联系了时间。 “我去见了钮晏,他收了我的简历,然后问了我些从业经历,就叫我回去,说有需要通知我。之后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有一天,他打电话跟我说,叫我去跟几个老板一起吃个饭,我赶紧就去了。饭从中午吃到下午,他也没怎么介绍我,也没管我,我就自己在那里吃饭…… “就这样几次,也没见什么结果。有一次他又叫我去,我想前几次都没什么进展,这次就不去了,但是他说什么这次还有几个重要导演,不去就前功尽弃了。我又跑过去,去了发现还有几个女生,也都是刚到不久,说是来迟了就要罚酒。一排不知道是什么的烈酒,每个女生都要喝一排,我看她们都喝了,钮晏也给我眼色叫我快点喝,我只能喝了。 “喝了没多久,就意识不太清楚,我看见有人把其中一个女生抱出去,心里有点害怕,就求钮晏一定要护着我,钮晏也答应了。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在一个房间里,还有别人在……” 见戚沅顿了一下想问什么,刘沁补充:“不是钮晏。” “我赶紧穿好衣服,对方很小心,没有在我身体留下体液。我把那个人晃醒,质问他昨晚发生的事,他嬉皮笑脸,说什么钮晏带来的人真是不懂事,然后说想进娱乐圈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最后又许诺了一堆空头支票,还警告我不要多想。” “我偷偷录音了,也拍了他的照片,还打电话给钮晏质问,钮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我说他昨晚也喝多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说对不起我,愿意给我补偿,还劝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很正常,让我不要多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会有回报。” “我离开酒店的时候,还遇到另外一个女生,她跟我一样遭受了这种事情,但是她不是钮晏带来的。我们躲在酒店附近等,又等出来两个女生,都同样遭受侵害,其中有一个跟我一样是钮晏骗来的。我让她给钮晏打电话,得到了一样的说辞。” “我当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走法律程序,但是她们中有的想息事宁人,有的犹豫做不了决定,我就说,试着和翟潇联系一下,结果被陈若挡了回来。现在陈若和钮晏的电话我都是打不通的,我只能留了几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和朋友商量到底要怎么办。” 翟潇机械的听着刘沁说的所有信息,桌子下的腿控制不住的发抖。原来事情,真的像她想象的那么不堪,真的那么糟糕,在她平静生活、岁月静好的时候,是因为他们把肮脏的勾当和冷漠都藏在了门外。 戚沅给刘沁留了一个邮箱,让她把收集的证据发到邮箱里,再找律师谈谈情况。翟潇留给她一张卡,让她在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有太多思想压力,先把自己的生活处理好。 刘沁没有拒绝,她收好那张卡,对翟潇说:“我现在对你们还是存疑,即使你们在我面前表现得毫不知情,我也没法真正的相信你们。这张卡我暂时不会用,一来是我有所怀疑,二来是如果你们真的无辜,那应该赔偿我的也不应该是你。” 目送刘沁离去,戚沅叹了口气:“这姑娘是个坚强的,你呢,打算怎么办?” 翟潇身边所有能联系到的资源都来自钮晏,如果她有所动作,自然绕不开他。翟潇第一反应是求助钟松雨,但是刘沁受到侵害这件事,她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思来想去,廖家清作为知道最多的人,公司也有成熟的法务部,还算是上佳人选。 廖家清很靠谱,没有多问,只听说了是刑事案件咨询,就推荐了一个律师过来,还交代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由他来约见,谈话的时候自己不参与就行。翟潇真心感谢他,在他的掩护下和戚沅一起去见了律师。 律师对这些问题见怪不怪,首先讲了一些起诉成功的案例,然后对她们带来的证据做了审查。 “看上去是很齐全的。”律师点点头,“受害人有很谨慎小心的意识,但是这种证据在法庭上很容易被对方以技术处理的理由驳斥,所以一向是带有体液的物证更具有说服力。” “现在的证据也很充足,但是以您二位的身份来找我,想必施暴人的身份也不会简单,他们也会找优秀的律师来钻空子,或者用外力扭曲事实。翟潇女士,您的身份特殊,如果此事您牵扯其中,对您之后的演艺生涯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戚沅点头跟她说:“我可以帮你出面处理这件事,而且你跟钮晏关系那么密切,要是他狗急跳墙,你岂不是很危险。不如就假称刘沁主动提告,我是她的朋友,帮她处理这些事宜。” 翟潇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只有自己置身事外太不道德,戚沅又劝她:“你明哲保身,才能有更多的信息,特别是你身边还有个眼线陈若。” 翟潇说自己再考虑考虑,然后让戚沅先回去。廖家清在休息室等她,她出去向他道谢。廖家清没追问什么,看她脸色不太好,便开门出去叫人泡杯咖啡。 翟潇问:“怎么不见顺哥。” 廖家清说:“我让顺哥休息了,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团队一个都没带,顺哥跟你那边挺熟的,怕他不小心走漏风声。” 他考虑的这样细心,翟潇不知要怎么感谢才好:“真的是很感谢你,帮了我很多忙。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等这件事完了我再请你吃饭。” 廖家清连声说“不急”,见她要走,补充道:“你脸色不好,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身体还是最重要的,有好身体才有精力去处理这些烂摊子。” 翟潇本身就在极力控制情绪,被他这么一说,先前在戚沅面前憋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廖家清怕她难堪装作没看到,送她去电梯的时候拍拍她的头:“没事的,保重。” 戚沅在地下车库等她,看她的样子明显是哭过了,叹了口气:“小二啊,我早就跟你说,你做这个行业不能太心软。现在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该你负的不该你负的责任你也都负了,这么难为自己干嘛呢?” 戚沅把她送回了父母那里,翟母还觉得诧异,但见女儿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哭,一下子慌了神。自己这个女儿每天乐呵呵的,很少表现出难过或丧气的情绪,上次哭还是获得奖项的时候回来又哭又笑了一场,这次哭成这样,怎么问也不回答,翟母心疼坏了。 翟潇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爬起来看母亲也心疼的哭的不行,心里更难受,但不得不强打精神:“我想吃饺子。” 翟母反应了一会儿,连忙答应,打电话叫翟爸买点菜回来,自己先去和面。见女儿坐在一旁愣愣的发呆,斟酌着语气:“二宝,你这是怎么了,跟妈妈说说话。” 翟潇眨巴着眼睛问:“妈,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种问题,当然是好人啊,你是爸妈的骄傲啊。” “我一直也觉得我挺好的,没什么脾气,也不娇气,对人也很好。但是现在我发现,好是相对的,我觉得我在帮别人,实际上是推别人进了火坑。我满足了我的荣誉感,却没管别人的死活,真是虚伪。”翟潇越说越像自言自语,声音也逐渐变低,翟母没听清后面她说了什么,光听她说的这些自暴自弃的话就觉得心惊肉跳。 “怎么推别人进火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呢,二宝,你乐于助人是对的,不管结果怎么样,你的想法都是好的。如果别人没有得到好的结果,顶多你要负一个没有好人做到底的责任,不是回过头去想自己帮别人是不是对。”翟母心疼的不行,看自己说着说着女儿眼泪又要掉不掉的,也不敢再开口了。 翟潇静静的坐着看妈妈和面,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我很想说服我自己,说他们劝你的都是对的,不应该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又会觉得,这么想是不是太为自己开脱了,不应该替别人原谅了自己。妈,戚沅说我的性格在这个行业不适合,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 翟母摸摸女儿的头:“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现在那么多人工作,谁能说自己就绝对适合做现在的工作,哪个不是一边喊辞职一边还继续干的。你从小演戏到大,这是你最熟悉最能做的事情了,还做出了点名堂,现在别人说一句你就觉得不适合了,那那些整天被上司劈头盖脸骂的,不都还是在坚持吗。” “二宝,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你难受妈妈也难受,你如果觉得累觉得辛苦,不做也无所谓,你完全养得起自己,爸妈也养得起你。” 翟潇忍着眼泪埋进妈妈的怀里。 十七心在盆外的玫瑰 索性翟潇接下来没什么行程,她的状态也没有调整过来,就暂时在家歇着。翟母叮嘱翟爸女儿最近心情不好,叫他没事别挑女儿毛病,翟爸的关心方式很笨拙,早上把早饭送到翟潇房间,等她吃完了再收回来,搞得像在猫月子一样。 戚沅把翟潇、刘沁还有陈律师拉了个群,共享了最近走动得到的消息和整理的证据链。刘沁很关心何时能提起诉讼,陈律师表示,虽然现在的证据很充足,但是缺少决定性的DNA物证,不能在法庭上占据全部主动权时,还要先静观其变。 刘沁当时太慌乱了,没有去检查一下垃圾桶是否留着纸巾或者安全套之类的遗弃物,否则现在会更有主动性一些。 翟潇看着他们每日的沟通记录,突然记起来,自己无意间有看到过陈若的解锁密码,说不定她的手机里有些证据。翟潇刺探了钮晏那边的动静,发现他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戒心,证明还是相信自己仍蒙在鼓里。 翟潇约了陈若去做SPA,顺便聊聊最近的工作,陈若欣然赴约。她在翟潇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青春活力的样子,看不出半分破绽,翟潇也是演员,自然也不会落了下乘。双方像往常一样对了一些接下来要出席的活动,翟潇一直引导她通过手机查看工作文档,帮自己拍照和视频剪辑vlog,没多久就显示电量告急。 陈若向按摩师询问充电宝的位置,按摩师指给了她具体位置,这就到了翟潇计划的第一步。这家spa馆和翟潇认识了许多年,翟潇到之前就请前台配合把共享充电宝的机器断电了。果然陈若回来抱怨着充不了电的事,按摩师请她使用旁边的插座充电,因为近床的插孔都被仪器使用,她只能选了一个需要心无旁骛的按摩项目,把手机放在稍远一些的墙边充电,这是翟潇计划的第二步。 一开始翟潇找她说话,两人还一问一答的应着,随着间隔越来越长,陈若也没了声音。技师帮她把陈若的手机拿过来,翟潇按照记忆里的密码解了锁,幸运的被她解开了。 翟潇快速打开微信找到她和钮晏的聊天记录,里面有非常多工作的内容,翟潇一边紧张的翻找,一边时刻注意着陈若的动作。翟潇回忆着介绍刘沁的时间,时间定位找到了那一天,果然让她翻到了有用的东西。翟潇不敢耽误,拍着视频记录了从那天之后的所有聊天记录,又翻看了其他的一些记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请技师放回了原处。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翟潇心跳如雷,也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陈若,便跟技师说了一声,没等陈若醒来就结了帐先走了。她先开车去了临近的一个商城,在地下车库看完了视频记录,私发给了戚沅。 戚沅很快打了电话过来:“你怎么拿到的?” 翟潇把经过说了一遍,戚沅夸她做的好,又叮嘱了不要太过鲁莽,便去和律师讨论了。翟潇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便有人敲她的车窗递给了她一袋东西,翟潇道谢,叮嘱对方小心点离开。 袋子里的是U盘,这是她委托自己的一个朋友帮忙去征信社下案子,拿到的刘沁受害当天会所的监控记录。监控一般是一月一覆盖,但这种圈内人士出入比较频繁的场所,监控都会保留三个月左右。因为涉及人物敏感,非必要不会对外部人员提供,所以即使这个征信社关系网广大,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 监控视频清晰的录下了刘沁和几个女生相继被抱出包间,又被带入酒店高层房间的画面,电梯监控记录了钮晏和几个男性的脸。钮晏把人都送到房间之后,只身一人在走廊呆了片刻才离开。视频里明显能看出被带走的女性全身软绵绵无自主意识,且记录下来的隔天早上离开也是惊慌失措的,这无疑也是一项有力的物证。 戚沅通过刘沁和其他一些受害的女生取得了联系,也获得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加上翟潇补充的部分,陈律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诉讼材料。翟潇始终没和刘沁联系过,那张卡也没有被消费的记录,这件事没解决之前,总是翟潇心里的一根刺。 付川音三人组敏感的发现翟潇最近出了什么事,无论是群消息还是约饭都不怎么热络,翟潇无心传播,只说最近有事要处理,待解决了再和他们说,三人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到了提交法律文书和证据的前一晚,翟潇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试探性的约了廖家清出来坐坐,对方不出意外的答应了。 许久没和廖家清面对面的独处,翟潇心里有事,也起不了什么旖旎的心思,廖家清显然也是如此。 “你好像瘦了些。”廖家清打量了她片刻。 翟潇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看来最近减肥有效果啊。” 她不愿延伸,廖家清也没多问,几杯黄汤下肚之后,翟潇的情绪放松了一些,也愿意多说几句话了。 “最近心里总有块大石头压着我,我一边享受别人劝我让我把它卸下来,一边死死抱住它不愿意撒手,真搞笑。” 廖家清试探的问:“是上次跟律师咨询的事吗?” 翟潇警觉:“谁咨询的?不要瞎猜。” 这样高的警惕性,廖家清失笑:“我知道你现在很辛苦,如果觉得一个人背负很累,可以试着相信我。我别的不行,嘴还是很严的。” 翟潇慵懒的跟他碰了下杯,扬眉:“谁说你别的不行,你可是影帝啊。” 这话又是在回避了,廖家清不再多问,推杯换盏到深夜,都只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廖家清提议早点散。翟潇一晚上喝了一瓶,显然有些醉意,出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亏得廖家清扶着才没摔倒。 廖家清叫了车先开去翟潇家,看她还算清醒,只送她到楼下便离去。本想着是个普通的酒局,隔天却被助理通知昨晚他和翟潇在会所门口被拍了,狗仔刚好拍下了他扶着翟潇,翟潇倚在他怀里的样子,远拍画质模糊,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连顺哥都问他:“廖哥,是承认还是不回应?” 爆料的狗仔经常在动音发一些自己蹲到的明星私下聚会场景,有一些粉丝群体但热度不高,加之二人都不是流量,讨论度也并不多。廖家清和团队解释了原委,公司并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经他这么一说便也决定不理会。顺哥问道:“要不廖哥你直接跟潇潇说一声,我就不跟若若多此一举了。” 廖家清摇头:“还是你说吧,这样严谨一点。” 顺哥知道廖家清一向认真,应了声便去办事。其实廖家清心里是另一般想法,昨晚那一出再结合今天的爆料,他若是看不出来是翟潇在演戏,就白在圈里混这些年了。 翟潇并不是什么爱炒作的人,废这一番功夫显然是想有所动作,想想她上次通过自己跟律师接触,同行的人也并不是平常与她形影不离的团队,想来这次操作是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 这么想着,翟潇在微信发来消息,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廖家清在配合她,故意选了顺哥去对接:“谢谢谢谢廖老师,廖老师大恩大德,这事过去了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这丫头,廖家清无奈的笑,看着心大乐观,其实八百个心眼子。廖家清故意没回她,不经商量利用自己一回,怎么也要冷一冷她。 翟潇老实了几天,又故意和钮晏提起想去竞争一下国字台的某个朗读节目。钮晏的关系网向来不涉及红色,翟潇在这方面一直没有涉猎,他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便开始活动人脉。在他开始奔忙之时,法院宣布立案,被告并不是钮晏,而是强行与刘沁发生关系的王川鹏,原告也不是刘沁,而是同样在这个人身上遭遇不幸,并且时间更加久远的一个女孩。 陈律师的意思是,对方收到传票之后肯定会开始找关系,等待开庭的这个时间段就格外重要。如果选择告钮晏,并没有能证明他对女性实施侵害的证据,而王川鹏是切切实实的施暴人。而不选择刘沁的原因则是,刘沁是钮晏带过去的,她作为原告必然会惊动钮晏,不如先选择证据链更为充分的另一个人,届时再由刘沁出面,争取合并审理。 翟潇在这个时候给钮晏找活干,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是老天帮忙,他手底下的一个新人最近在争取一个大IP的男三,他也在为此奔忙。翟潇一边盯着群里的进度,一边盯着钮晏的动向,还要时刻提防陈若这个眼线。 事情推进的比想象的要顺利,戚沅告诉翟潇,第一次提告的女生比想象中要缜密许多,她用胶带保留了当时王川鹏留在浴室玻璃上的指纹,在被施暴过后,因为遭受了性虐待,她也去做了验伤报告。目前的形式对他们很有利,且侦查期间也带出了王川鹏一些其他的性侵案件,二审前再由刘沁提告,会更具有压倒性。 钮晏显然被卷入其中,翟潇的工作开始被搁置,对她没有任何解释说法,陈若也常常不知去向。翟潇前期雇了保镖保护刘沁的安全,并为她换了更为隐秘的住所,据她所提供的消息,她现在不再使用的手机号接到了许多来自钮晏的电话,但是为防止被定位,她已经停用该手机号近两周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前进,钮晏和陈若都突然消失,翟潇本着打探的心情给两人都打过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工作室里剩下的一些人员都不知所措,钮晏签的其他演员也都沉不住气的跑来问她怎么回事。 翟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从戚沅那里得到的消息并没有说对钮晏有什么动作,这样看来要么是检方侦查到了什么,要么是风声紧他躲起来了。 眼见着工作室里其他的艺人人心浮动,翟潇其实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她自己可以随遇而安,但并没有能力去安排其他的人,也并不会做这些。她只能让工作室还剩下的一些职员先去跟这些艺人的行程,确保已经定下来的不会丢。 她一直确信自己是为了正义而做的,不惜赌上了自己的前程,但是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山雨。她是一枝被保护惯了的玫瑰,向往着花盆外自强独立的树木,却远远没长出足够抵御风沙的根系。 十八我自愿跳进来的 虽然翟潇自己什么消息都没收到,网上却开始有了一些风言风语。一些在圈内有些门路的爆料博主隐晦的放出消息称圈内有大佬官司缠身,一批女艺人都牵扯其中。 网友自然都往桃色事件上联想,混杂着权和性的瓜催动着兴奋的神经,一时之间很是有讨论度,由而印发了更多的爆料,真假混杂,风波不断。 翟潇无暇顾及外人的议论,终于有警察找上了她,向她了解一些事情,目标自然是钮晏。意料之外的还有陈若的消息,陈若已经因为传播淫秽制品与容留他人吸/du罪被拘留了,难怪钮晏惊弓之鸟般不知去向。 翟潇手中自然有着警察不知道的细节,但她不打算通过自己的手告诉警察,而是只说了自己与这二人的关系,又说了一遍自己近来联系不上钮晏和陈若的经过,顺带浅浅的透露了刘沁信息。她比较配合调查,所以咨询案情发展的时候警方也给她介绍了一些内部消息。 钮晏的确被怀疑利用药物和酒精将想进入娱乐圈的女性送上投资人的床,这些药物属于违禁品,不管权色交易是否属实,违法购买违禁药物都够他喝一壶的。更何况据陈若交代,他们在酒店房间设下针孔摄像头,留给春风一度的投资人们回顾自己的“雄风”,还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佬,让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消遣。 并不是翟潇她们前期的动作产生了作用,而是有人举报聚众吸/毒查出了陈若,加上王川鹏惹上官司,才引得钮晏风声鹤唳。 警察出入翟潇工作室的照片被娱记拍到,结合网上的舆论和爆料,很快就有吃瓜群众前来翟潇小博下说些不干不净的话。翟潇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担心工作室下的其他艺人,她身边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钮晏不知情况如何,无法立即申请合同无效,总耽误人家也不是个事。 翟潇先和律师打了招呼,请他帮忙拟好申请合同无效的文书,到时候可以帮助他们解约,也和几个艺人一一谈过,会由自己出律师费,也会支付一笔补偿金给他们。虽然戚沅劝她不必这么做,但她还是觉得由自己而起的事,要负起责任来。 付川音介绍给翟潇一个临时助手,帮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每日发到工作室邮箱的采访申请如雪片一般,日常出行也能发现狗仔的身影。翟潇停工避风头,每日也只通过戚沅来跟进事情动向,不再过多参与过程,免得被盯上。 这些动静廖家清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圈子里没什么秘密,剧组之间聊八卦都会隐晦的提及翟潇的名字,不过好在翟潇人缘不错,讨论间对钮晏的抨击多过对翟潇的议论。 他给翟潇发了微信询问近况,没有得到回音,想来正焦头烂额不便打扰。其实与他想象的正相反,翟潇心态还不错,每日准点去话剧团报道排练,郑团新招的演员正在写新剧本,翟潇刚好可以加入演出创作。 新剧本里男女主都是阴阳两界的摆渡人,每到年底都会为了谁渡的人多而争业绩,双方就一年来谁截了谁的胡、谁抢了谁的客争吵不已,最后在新年的钟声下结束混战,重新开始一年的工作。 框架是有了,接下来就是往故事里面塞包袱,这个新进的演员王贺是写小品出身,还是个自带幽默天赋的东北人,翟潇跟他处了一天下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全的烦恼愁绪全都忘了。谷雨进来,便看到了这个场景。 谷雨听说的晚,本是很担心她会受此影响,一看她还笑逐颜开,便放下些心在旁边坐下。 见两人似有话要说,王贺很有眼色的找了个理由走开,谷雨这才问道:“你没事吧,消息都传到我这了,说你团队出了不小的事。” 翟潇拨弄着衣服上的穗子:“有事又能怎么办呢,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外面有狗仔吗?” 想到楼下比起平常多了几倍的车,谷雨心有余悸:“大明星就是这样的生活吗,也怪吓人的。” 翟潇冷笑:“我算什么大明星啊,你没看网上怎么嘲我的吗,小作坊艺人。” 本身矛头没怎么指向她,只是之前宋哲的粉丝趁机落井下石。流量的粉丝战斗力颇强,编写黑料P些丑图,轻松就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已经没有可以替她挡风的团队,自然舆论乱成一团。 谷雨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但是网上的人身攻击和荡/妇羞辱他看见了不少,可惜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叹了口气:“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翟潇自己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好歹在话剧团呆着,也饿不死吧。” 谷雨分辨着翟潇的神色,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脆弱表情,不由得多了几分佩服:“你心理素质是真强大啊,这种事换了谁都是霹雳惊雷,你倒还稳的不行。” 翟潇笑笑不答,前些天崩溃哭闹的事情就咽在肚子里,在外人面前状态要保持住,不能让想看笑话的人如愿。话剧团里人多口杂,尽管她信得过谷雨,却不能不在这种场合三缄其口。 狗仔还算有素质,没有围过来强行采访,只远远的跟拍,或许是她咖位太小,也不会出现有名的新闻社挖料。翟潇一如既往的平常打扮,她向来行动正大光明,不刻意隐藏自己,视若无睹的上车离去。 一举一动都在镜头下被记录,但翟潇生活单一,每日就是工作和采买,几周下来狗仔也歇了盯着她的心思,说她涉案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翟潇在粉丝群里告知近期工作会停滞一段时间,但有两部电视剧的存货,也在积极准备话剧,工作室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可能不会太活跃,请粉丝理解。 结合了狗仔发的跟拍视频,是证明她洁身自好的一剂定心丸,粉丝群的粉丝们也都是和她相处良久的,自然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都约定了会等她休整归来。 翟潇始终没有回复廖家清的微信,一是分身乏术,二是的确对人家有亏欠,想要好好补偿,也要等事情都结束再说。她如此计划,廖家清却不想放过她。 出事以后翟潇是不怎么跟朋友出去吃饭的,奈何相熟的导演和几个演员一直邀请,想着反正也人多,注意力也不会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参与了。到了才发现不只有自己熟悉的演员,导演叫了一大帮子人,廖家清意外又不意外的在列。 给翟潇安排的座位是和廖家清斜对角的桌子,只要她一抬眼就看的见他。和熟悉的演员们喝了几杯,他们也关心的问了问近况,翟潇拣了些皮毛说说,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便也不肯再多透露。 翟潇此来另有目的,现在自己身份尴尬,定是要给自己找好下家。钮晏不知情况如何,暂时还没有什么公司向自己抛来橄榄枝,她若不伺机而动,只怕要糊到底了。 她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其他演员经纪公司的待遇和情况,但酒精上头,她也听的有些涣散。目光不经意瞟到廖家清处,他虽然没有和自己对视,但是眉宇间从容的微笑,总让她觉得自己被看穿,不由得多了几分气恼。纵使扭转视线不去看他,身为公众人物的直觉,也能察觉出有来自他的注视在自己身上游弋。 酒壮怂人胆,翟潇不想再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索性直直的逼上目光,廖家清表情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调侃的注视。两人对视良久,还是翟潇先败下阵来,忍不住嘴角上扬移开视线,再偷眼看过去,廖家清也是含着狡黠的笑。彼此心照不宣时不时对视,又装作无事的和他人聊天。 其他演员好奇:“潇潇,你一个人乐什么呢?” 翟潇装作不知:“我可能喝多了吧。” 众人嘻嘻哈哈,一直闹到两点多才散局,还清醒的人找了代驾或叫车把人一个个的送回去,和翟潇熟稔的演员招呼她:“我代驾到了,你代驾没来的话我送你?” 翟潇刚要回答,背后被人揪住了卫衣的帽子,一把熟悉的嗓音响起来:“我没开车,等着翟老师送我呢,你路上小心。” 翟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用“你俩有事儿”的眼神扫描一番,嘻嘻哈哈的离去了。翟潇哪里开了车,质问的眼神还没投过去,廖家清解释道:“我带车来的,待会叫代驾送你,聊聊?” 接着用不容拒绝的语气:“翟老师不会是那种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吧?不会吧?” 自知理亏的翟潇当然无法拒绝,两人复又回到店里坐下,见翟潇四处打量,似乎在担心狗仔乱拍,忍不住调侃:“放心,我不怕被拍,反正咱们这热度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 翟潇只当他是来兴师问罪,面上几分讪色:“是,廖老师,上次给您带来困扰,实在是无奈之举,希望您能谅解。往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倾囊相助。” 廖家清并无苛责之意,语气也软了三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聊聊。翟潇,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不道德的讲,虽然你没有跟我透露太多的意思,但是上次你托我联系律师,加上最近的风声,多少我也能猜到点,也挺关心你现在的状态。你呢,什么也没说,利用我了又玩消失,让我这个自诩为你的朋友的人挺失望,也挺担心的。”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要求你也把我当作好朋友,但是既然你把我拉进来了,我想我就有这个资格问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见翟潇神情不定的望着自己,廖家清坦然的抬抬下巴:“这是我自愿跳进来的。” 翟潇忍不住疑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其实你没必要帮我这么多,扯进来可能还会很多麻烦。” 廖家清摩挲着桌子上的酒杯,沉默片刻方开口:“其实在我心里,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之前说你是我的恩师,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对你我总有信任感,所以我希望能获得同等的信任。这个圈子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能再次合作就是缘分,我很珍惜这段缘分。” 十九从没想过伤害你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戚沅和嘉岚一个喝酒,一个喝果汁,有模有样的分析着。 翟潇本意是拉两个人坐下聊聊工作室的事,然而她们显然对八卦更有兴趣,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闹。翟潇无奈拍拍手:“别扯什么男男女女不健康的,找你们是说正事。” 翟潇筛了下她留意的几家企业,戚沅是个逻辑怪,当场拉了个脉络图出来,一下就显得很清晰。翟潇比对着几个公司的作品和艺人,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向嘉岚投去询问的目光。 嘉岚换过两次公司,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她随手拿了个发卡指点着屏幕: “帝盛这两年都在走流量路线,主要都是一些小甜剧,你去的话肯定没什么好剧能演。正佳呢,因为他们的顶梁柱方欣合约到期了,你去可能可以争一下一姐,但是方欣走了公司资源也许会走下坡路。加乘就不用说了,影帝后合开的公司,名声大但是没什么水花,剩下这几个我也不太了解了。” 戚沅插了一句:“这个含光我知道,我有个同学在那儿,听说福利待遇不错,但是资源质量一般般。” 翟潇撑着下巴慢慢的思索,她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不知道这些公司会不会给她自主权,而且一旦钮晏的事情盖棺定论,她签新公司时就会被无限压价。注视着屏幕上仅剩的华庭,这是杨立航家的公司,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考虑的。 “要不选鸿星呢?”嘉岚搜索着公司信息,“你不是也有熟人吗?” 鸿星是廖家清目前的公司,也是钟松雨的老东家,以前翟潇和钮晏单打独斗时,鸿星的某个女高层曾经与钮晏联系过,但因为钮晏的职务范围没谈拢,最后还是没能合作。那位高层十分欣赏翟潇,在翟潇长大以后,那欣赏也变了些味道,酒会站台遇到时总有意无意试探她的性向,言语目光仿佛湿黏的蛇信子,翟潇唯恐避之不及。 她把情况一说,戚沅与嘉岚都咋舌摇头,戚沅叹气:“虽然那钮晏不是个东西,对你倒是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翟潇扯扯唇角:“是啊,但是要把他送进监狱的,也是我。” 话一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事发以来,翟潇时常想,如果当时被她发现受到伤害的不是被自己推荐过去的刘沁,而是其他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性,她还会不会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前程去赌正义。她难以做出决断,也很害怕面对自己心里的劣根性,现在能做的,只是努力把自己造成的伤害治愈。 嘉岚出去接电话,显然她和钟松雨的关系有所进展,拿起手机时难掩娇羞与欣喜。戚沅看着阳台上的背影,轻声问:“真不考虑华庭?其实华庭也不是杨立航管的,只是麦博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而已。” 翟潇摇摇头:“如果我去了华庭,新闻会怎么写?分手情侣再续前缘?假如我演了大家不满意的,网上又会说我攀关系强捧资源咖。再说了,人家太太看这些新闻,心里肯定也刺挠,到时候我哪有好日子过啊。” 戚沅想想也点头同意,只说:“矮子队里拔高个,那我看正佳和加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在正佳做一姐,什么资源都会优先考虑你,加乘好歹是知名影帝影后自己成立的,背靠大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人又絮絮分析了一通,便都留在翟潇这里睡了,翟潇难以睡着,开投屏小声看电影。酒精使她心浮气躁,总静不下心看演的内容,看了一小会儿又关掉投屏摆弄手机,抱着不可能有人回答的想法,她给钮晏弹了个微信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翟潇认定是没人会接听了,直到铃声停下,也没响起忙线的“嘟”声,她才拿起手机一看,显示已经开始通话十秒。 翟潇心跳如雷,慌不择路拿起手机放到耳边,颤声“喂”了一声,那边依旧沉默,直到翟潇手都举酸了,才有了一丝回音: “你最近怎么样?”钮晏的声音沙哑艰涩,显然是被烟酒浸泡了许久,纵然知道他不是个好人,纵然是自己算计了他,翟潇还是忍不住流泪。 “我很好,你……你怎么样?” 钮晏嘲讽笑笑:“还能怎么样,落水狗而已。” 翟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显得自己无辜,这种时候,她还是要硬起心肠算计他。她努力劝他:“钮哥,钮哥你去自首吧,警察找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你去自首说清楚,还来得及的……” 钮晏沉默以对,许久才说:“潇潇,其实哥一直都想护着你的,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护着你而已。后来事情怎么发展到这样,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知道,这些事你听了也会觉得我恶心,但是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翟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拼命点头,她知道钮晏一向对自己是很顺从的,开始两人独立的时候,也是钮晏每天去拉投资喝酒到深夜,她从不怀疑他会伤害到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也知道我自己是做错了,潇潇,我很想见你,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你让我想想,再想想。你好好保重自己,没人护着你,你自己…你自己要保重。”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翟潇泣不成声,她望着戚沅睡觉的房间,步伐沉重的抬不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告诉警方钮晏联系过自己,但是他求自己让他再想想,他求了她,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在中间推波助澜,才会求她。 突然而来的电话让翟潇萎靡了好几天,人也变得憔悴些许,话剧团的演员们看她如此失魂落魄,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这日廖家清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她排练的场子等,明显听得出来话筒传来的声音中气不足,状态不对。 廖家清有事要跟她商量,便先到车里等她,见翟潇走过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人明显瘦了些,窄腿的裤子竟也松松垮垮的,比之前见到她,好似心事更重了些。翟潇没什么与他多聊的意思,开门见山便问什么事,廖家清岔开话题: “先去吃饭。”见翟潇要开口拒绝,廖家清捏了一把她的手腕,“瘦的在风里直晃荡,你再这么下去,事儿还没办完,自己先去输营养液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廖家清径自开向餐厅:“你别怪我自作主张,我要跟你说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完的。” 带翟潇来的地方是面向运动员的绿色饮食餐厅,因为翟潇看着瘦弱,还是吃的健康些。翟潇没什么胃口,泛泛动了几筷子,虽然味道不错,但还是吃不太下去。廖家清催她喝了一碗燕窝粥,才缓缓开口: “我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了他现在可能在的地方,你觉得,要去提供吗?” 他用词隐晦,可能是怕隔墙有耳。翟潇看着他递过来的便笺,接过来在手中摩挲了半晌,犹豫着开口:“其实前一阵子,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跟我说,让他再想想,我觉得,他知道我做的动作了。” 廖家清飞快思索了一番,想明白了翟潇最近萎靡的原因,显然是心理过不了这关才折磨自己。叹了口气,他问:“他有难为你吗?” 翟潇摇头:“他不会难为我的,他只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他说他不想拖累我,要怎么办还要再想想。” “我自己也很纠结,以我对他而言,我是很愧疚的。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警方,这个地址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廖家清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开口道:“你是不是想相信他,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翟潇被一语中的,犹豫着点头:“钮哥他,他真的对我很好,他那天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我相信他的,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他害了很多女孩子。我不知道我这是不是放虎归山,也不知道会不会逼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廖家清眼神似乎带着悲悯:“翟潇,是你太重情义。其实这件事本身跟你就没什么关系,即使你不加入,刘沁还是会选择去告钮晏,他犯的罪还是会因为王川鹏的被捕被公之于众。不道德的讲,我现在就在作壁上观,如果我像你一样正直,我会把它直接交给警察,而不是交给你来决定。”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我们只有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才能伸张正义。这张纸条放在这里,我们来赌你的信任,如果他对得起你的信任,他会去自首,如果他对不起,我相信警察迟早也会找到这个地方,你交不交给警察,顶多起到一个推进的作用。” 廖家清盛了碗排骨山药汤放到她面前:“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要接受天命安排下,人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很小的。” 翟潇注视着汤中沉浮的枸杞,纷乱的思绪仿佛被他的话梳理通了,她把便笺扔进盛了水的烟灰缸中,纸上的字渐渐晕染开,变得难以识别。 “那我们就来赌吧,赌我的信任,也赌我的决心。” 二十你是在报复我 钮晏去自首了,在春天刚开始的时候,这也许代表着新生,也可能是一种认命。 翟潇赌赢了,但是她没有高兴的感觉,在得知钮晏自首的前几天,工作室收到了钮晏寄过来的解约合约书,解除他与工作室所有的所属关系,合同同时注明在工作室期间所有合作与决策都不再具有法律效力。 他的决定标志翟潇的工作室正式解体,签约艺人也可以去重新寻找新东家,甚至他的合约文书填了近半年前的时间,充分考虑到了所有的因素。 警方已经着力开展调查,刘沁同时在律师的指点下提起诉讼,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戚沅和律师交接了工作,回去照顾自己的蛋糕店了。 翟潇请戚沅、陈律师和刘沁等一些牵涉在案中的人吃饭,算是提前庆功。饭桌上,刘沁那张卡还给了翟潇,并表示对她诚挚的感激。 “以前误会你,对你很不礼貌,你和沅姐还不计前嫌的帮我照顾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一杯酒敬你和沅姐,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翟潇想推辞的手被戚沅按住,拉她站起来喝了刘沁的酒,帮她把话说得圆满:“我们也一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能帮的也都会尽量帮。” 陈律师活跃气氛,说了几件自己办过的有趣的案子,突然提起:“廖老师不来参加吗,也是我们这个小组的一员呢。” 戚沅也说:“是啊,廖老师也是出力不少呢,也把他叫来嘛。” 众人都怂恿着翟潇把廖家清也叫过来,翟潇只得打了电话给他,他似乎在运动,喘息声从扬声器传出来引人遐想,饭桌上的人表情都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翟潇把听筒模式关上,颇有些不自在的对他说出邀请,这个很好约的人却有些迟疑。 因为廖家清很少有这样含糊其辞的时候,翟潇好奇问了几句,廖家清只说今晚家里约了父亲的战友,要他和弟弟都出席,不然不礼貌。 因为廖家清公众人物的身份,以前他曾提过家里的人情往来父母都刻意不让他参加,这次这么反常,翟潇动了动脑筋,试探着问:“相亲局?” 电话那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翟潇忍不住幸灾乐祸:“没想到啊,原来你也要面临这种问题,说不定人家的类型是你的菜呢。” 廖家清语气有点烦躁:“我的菜是什么类型我当然有数……”他说话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下又说,“抱歉不能参加你们的聚餐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客。” 翟潇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些莫名的回了包厢,面对大家的询问,她只说他晚上还有安排,没时间过来。戚沅有些失望,她是很想见见翟潇提起的这个人的,而且店里的小妹是廖家清的粉丝,她还想帮着要个签名呢。 她私下把这事和翟潇一说,翟潇答应下来,却想起刚刚廖家清的态度,便又改口说可能要过一阵子。 这过一阵子足足拖了四个月,直到《如果能重来》发布会,翟潇才久违的见到他。 廖家清进了新的组,据说是饰演一部青春片里的支教老师,每天在山沟里日晒雨淋,皮肤晒的黑了些,这次是从剧组请假赶过来的。他表情疲惫,没有和别人多谈的意思,翟潇也没有过去搭话。 这是翟潇风波以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数月来她一直在跟进钮晏案件的审理情况,其余时候都在演话剧。王贺创作的新话剧《黑白无道》是水雾以前没涉猎过的喜剧剧种,翟潇也是第一次演搞笑角色,所以一开始的效果并不好,后来翟潇专门去找了个表演老师调整,才总算过了及格关。翟潇自认不是演喜剧的料,所以和团长申请了往后要扬长避短。承认自己有不足之后,她反而心理敞亮多了,逃避可耻但是有用,这句话果真至理名言。 现场来的记者不少,翟潇新招的助理小陈悄悄看了一眼后咋舌:“好多人啊,我第一次见。” 翟潇苦笑,貌似她每次和廖家清一起出现在媒体前,自己都会出点事儿。上次是前男友结婚,这次是前经纪人涉案,这些娱记苦于找不到机会久矣,眼下翟潇公开亮相,那还不立刻赶来挖料。 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记者的狂轰滥炸还是让翟潇有些招架不住。一个多小时下来,翟潇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私人问题不便回答”,演员导演们也岔开了好几次话题,都没能止住娱记的滔滔不绝。 廖家清也被问了几个私人问题,都四两拨千斤含糊过去了,当被问到和翟潇之前被拍到疑似拥抱的时候,廖家清止住话头,下巴轻轻朝翟潇抬了一下,意思是让她回答。 翟潇应对自如:“那天是和廖老师一起吃饭喝酒,我多喝了几杯没站稳,廖老师扶我来着。你们再这么猜下去,以后我想和廖老师约饭,人家都不敢来了。” 廖家清补上一句:“只要是翟老师付钱,那我一定会去的。” 气氛变得诙谐,其他演员也适时的往拍摄时发生的趣事上引,快速推进议程,让娱记们也不好再插话说什么了。翟潇悄悄松一口气,专心回答剧情相关问题。 《如果能重来》暂定于十月国庆假期播出,现场主持人要翟潇和廖家清还有女二和男二各演一段高光剧情造势,女二男二说先来一段抛砖引玉,一块演了一段为了寻找新娘的搞笑剧情。廖家清和翟潇趁这个机会商量了一番,决定简短演一下两人的吵架桥段。 “你不明白我的想法吗?我们恋爱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吧,重要的事情不跟我商量就决定,这才是我生气的点!” 廖家清烦躁的扯扯领带:“我和你说过了,这件事决定的急,所以顾不上跟你商量,不是我不重视你的意见。” “那之后呢?为什么直到今天,你的同事跟我说了以后,我才收到你职务调动的通知,你没长嘴吗?”翟潇用力推了他一把。 廖家清反问:“那你避孕的事到现在我也没接到通知,你长嘴了吗?” 翟潇惊愕,随后脸上爬上失望:“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廖家清还要再演下去,眼看有个人冲过来似是要做出攻击的动作,他立刻把翟潇拽进怀里后退几步。翟潇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脚步踉跄着要回头看,只见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朝女二扑去,还未成功便被现场的工作人员集体制住,他一边挣扎一边喊:“恬恬我爱你!余恬恬!余恬恬你是我老婆……余¥%amp;*” 众人都被这突发状况吓得不轻,余恬恬更是花容失色。廖家清放开翟潇扶她站稳,轻声问:“没事吧?”见翟潇摇头,又去关照余恬恬,现场团队商量一番,同意余恬恬提前退场。 强打精神结束了发布会,下午余恬恬发布会被袭的词条就登上了热搜,网友都谴责这种疯狂的粉丝行为,又涌到余恬恬小博下安慰她。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网友注意到在视频角落里抱在一块儿的廖家清和翟潇,捡垃圾的cp粉哪还能坐的住,敲锣打鼓的开始过年,硬是也把一家老潇的热搜也刷了上去。即使在场的观众解释说廖家清当时在与翟潇对戏,出于保护才抱住了翟潇,狂热粉丝被拉走以后他也第一时间去关照了余恬恬,还是不能止住cp粉的一腔热情。 翟潇不敢再去理会这些传闻,本来她是打算苟住不冒尖,只以作品说话,不再因为那些私人问题再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结果造物弄人,竟是想低调也低调不得。廖家清结束发布会便赶回去拍戏,翟潇给他发微信也没有回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潇总觉得那次通话以后,廖家清对自己冷淡了许多。 翟潇是有事必问明白的人,于是下一次双人出席活动的时候,她劈头便问:“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愉快了吗?” 廖家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哪里能说,因为钮晏的事情了结,他也没什么理由再与她频繁联系这种话,只推说自己最近拍戏很忙,没顾得上跟谁联系。 翟潇不信他的托词,又追问几句,廖家清生出几分逗弄之心:“怎么了,这么想我?现在又不是我找你你不理我的时候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故意躲着他的那段时间,翟潇没好气:“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话一说完,两人都想到了是剧中的台词,忍不住对视一眼笑出来。翟潇缓和气氛:“好了,我没别的意思,上次你帮了我,发布会还护着我,要请你吃饭的。” 怕他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翟潇补上一句:“你自己说的,只要是我请客,你一定会来的。” 廖家清想想说:“我最近戏的时间挺紧的,过些日子再说吧,到时候付川音有空也一起来吧。” 翟潇疑惑:“你现在跟付川音也很熟?” 廖家清解释:“有个戏可能要碰一起,先接触着聊聊。”说罢又问,“我上次给你的几家公司的资料,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上次拉她一块吃饭,送她回去后留下的文件袋,里面有如今称得上名的公司信息。翟潇也研究过,除去和自己之前筛选的重合以外,还多了耀莱和北方晴天。 耀莱是家新公司,主推的是学院派的新演员,旨在挖潜新生力量,之前和她戏路很像的那位童星出身演员便是这个公司的。翟潇如今过了28,想来和这个公司的路线不太相符,不在考虑范围内。北方晴天是以前做第三方选角的公司,谷雨之前龙套角色很多都是这个公司介绍的,后来做的大了也想往制作方面发展,不过只是刚起步,选角可能有一套,但资源招揽上未必拿得出手。 廖家清听了她的分析,沉吟片刻,不太把稳的说:“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听说北方晴天转型,是因为张影跳槽去了那里,注资股权重组了。如果张影在,那……” 张影是方欣以前的经纪人,方欣缓下拍戏节奏后,张影也没有留在正佳。张影的风格十分强势,硬是把方欣从商业片的泯然众人拉拔到了文艺片女王的位置,屡屡出席国际电影节评委的席位,谁见了都要赞她一句铁娘子。 翟潇不喜主动权在别人手里,但眼下局势紧急,不得不做出取舍。廖家清活动结束便要立刻赶回片场,见翟潇眉头紧锁坐在原地,开口劝慰:“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冷不防听了句废话文学,翟潇冷的激灵一下,见廖家清解着丝巾和袖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吴阿姨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