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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要,总要让母亲以为她过的很好才好。

    她深呼吸几口,又抬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扇风,尽量让刚刚的泪痕不被看到。

    再转过身时,衡月已经挂上了忍不住的笑意。

    哪怕眼尾依旧是微红的,但她的高兴却已经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母亲!小妹!”衡月喊了一声,还是忍不住泄出了一丝哽咽,“母亲……”

    “哎呀,月儿!是月儿!”衡月母亲高兴的喊道。

    衡月的妹妹也高兴的挥手:“姐姐!姐姐你总算来了!”

    母女三人终于抱在了一起。

    衡月再听到母亲熟悉温暖的称呼,强忍的眼泪却实在再也停不住。

    这一年实在发生太多太多事情,若不是想着母亲,她觉得自己肯定坚持不下来。

    早就死在明亲王手中,或者慎刑司,或者湖水里……

    衡月的眼泪簌簌而下,却是吓坏了衡月母亲。

    她一手轻轻拍着衡月的后背,才问了一句“怎么了?”,就听到不远处响起的尖叫:“什么?那是衡月的家人?她们为什么还在?”

    衡月如今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回头,比刚过来的愉妃还不敢置信:“愉妃娘娘?”

    “她们怎么还没走?她们为什么还在?宫规呢?宫中规定午膳前宫人家人就要离开了!”

    愉妃尖声喊着,“难道都没人管吗?而且她们为什么还能在宫里?”

    衡月下意识转过身去张开双臂,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挡住母亲和妹妹。

    实在是愉妃跋扈的很,她好歹也有个御前宫女的身份,但她的家人,不过普通百姓……

    愉妃此时却已经是暴怒的状态。

    她气冲冲走到衡月面前,一边扒拉她一边对着她的家人吼道:“你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衡月今年不能见家人了,你们不知道吗!”

    “是……是御前的人来传话,让草民等一等的。”衡月母亲抱着她妹妹,小心的答道。

    但这么短短一句话,却让愉妃更加失态。

    她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喘着气,又重复一遍:“御前的人让你们等?御前专门来人,让你们等等这贱婢?”

    衡月意识到不对,马上想拦住愉妃:“愉妃娘娘,这里是通明门,原就不该是娘娘来的地方。”

    “本宫凭何不能来?本宫想去哪里不能去?”愉妃大喊道。

    衡月一边拦着愉妃,一边悄悄去推自己母亲。

    见到面了,包袱也递过去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衡月觉得也可以了。

    眼下愉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瞧着便是理智不清的样子。

    而且愉妃还带了不少宫人来,衡月这边只有她们母女三人,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衡月母亲也猜到了她大概的意思,但眼看女儿在宫中生活这般,她如何能不担心?

    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衡月母亲实在想留下来与女儿说说话,问一问她最近的情况,还有怎么惹上的这个愉妃,在宫里会不会有危险啊……

    便是她什么都帮不上忙,但一个母亲的爱女之心,却是总在担忧着的。

    衡月妹妹也被愉妃狰狞的脸吓的小声哭起来,却也不肯走,小手紧紧抓着衡月的后襟,低声喊着“姐姐”,似乎很怕她受到伤害。

    而衡月却实在希望她们赶紧离开。

    愉妃是一言不合便要抬手掌掴人的那种主子,平日里衡月挨个打却是无所谓的。

    但此时,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她若是被打了,只怕这一年母亲都要睡不好了。

    她甚至想在此时跪下,哀求愉妃娘娘不要发作,哪怕等一等,等晚上再来罚她也好……

    或许,她今日就不该来通明门,就不该见母亲和妹妹!

    衡月心中的难过和害怕简直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哪怕当日被明亲王撕烂衣服时,也只是在想自己死后母亲得多么难过。

    相比较,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受辱,让衡月更难接受……

    而果不其然,愉妃眉目一厉,就要高高举起巴掌。

    衡月绝望的闭了闭眼睛,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而衡月妹妹此时却忽然冲了出来挡在衡月身前,大喊道:“不要打我姐姐!”

    “星星!”衡月大惊,但愉妃已经冷笑一声,一耳光抽在衡晓星脸上。

    从未挨过这样打的小姑娘痛呼一声,整个人就狠狠摔在了地上。

    衡月连忙扑过去,却见妹妹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一块。

    她再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挡在妹妹身前,对着愉妃磕头:“愉妃娘娘,此事奴婢也提前不知情,若娘娘实在生气,可否等回去再惩治奴婢?”

    “不,不,不要惩罚她,要罚就罚我!”衡月母亲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连忙挡在两个女儿身前。

    她苍老的脸上泪水滚滚而下,学着衡月的样子要去磕头:“这位娘娘,求您……放过衡月,她是个好孩子,她是个好孩子啊!”

    “滚!”愉妃盛怒之下,抬脚就要去踹衡月母亲!

    就衡月母亲那般年纪,那般身体,真的被硬生生踹上一脚,还能有好?

    衡月惊恐的大喊着不要,扑过去将母亲推开,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挨了愉妃一脚。

    三人在地上滚的灰头土脸,难堪的要命,已经丝毫没了体面。